沈白榆说完话,见刘建设又露出那种深情和心疼她的表情后,就知道这人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
她几乎咬牙切齿道,“我要高考,离我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好,我不打扰你。”刘建设心里受伤,但他知道高考很重要,忙迭声答应。
只是他殷殷期盼沈白榆送他,她也没答应。
倒是在他转身离开时,田彩兰来了。
“刘大哥,我爸开拖拉机要去县城买农用物资,正好送你过去。”
刘建设回头看了沈白榆一眼,朝田彩兰点头,“走吧!”
田彩兰顿时笑弯了眼睛,落在刘建设后面一步,回头朝沈白榆投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
“?”沈白榆俏丽的小脸一皱。
追男人就追男人,跟她示什么威!
刘建设离开后,沈白榆除了每天看书做题,就蹲在狗窝面前,看着小奶狗盘算着赚钱的门路。
兜里就剩几块钱,她连本钱都没有,该怎么办呢?
中午,沈白榆正吃着饭,突然一愣,看着满桌的菜回过神来。
好像自从刘建设离开后,她的伙食不仅没变差,好像还越来越好了。
“钱大婶,刘建设走的时候,给你留伙食钱了?”沈白榆没想到这个呆子会有这种觉悟。
之前她只要板着脸不要他的东西,他就会委委屈屈的收回去。
反正就是她说什么,他做什么,死搬硬套那种。
“……没有啊!”钱桂花眼神微微闪躲。
沈白榆住在这里好些天,能不知道钱家是什么条件?
“钱大婶,你要不说实话,我就不住你这里了。”沈白榆把筷子一放,严肃道。
钱桂花这几天荤腥不断,高兴地不得了,哪能让她离开。
“刘同志确实没给我钱!”她表情为难,但还是严肃道。
沈白榆盯了她一眼,想到什么,突然情绪复杂的垂下眼。
不是刘建设,就只能是他了。
“那个军人给了你多少钱?”沈白榆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轻声问道。
“……30块!”既然沈白榆猜到了,钱桂花也不想隐瞒。
那军人不让她告诉沈白榆,但人家自己猜到了,她也没办法。
“你什么时候见的他?”沈白榆抬头问道。
“刘同志没离开前,他就找上我了。”钱桂花讪笑道。
转念一想,她又不放心道,“沈同志,你不会是想把钱给我要回去吧?”
沈白榆摇头,“你下次见到他,让他来见我。”
不给她要钱,钱桂花松了口气,“成,下次我直接带他过来。”
晚上,沈白榆迷迷糊糊都要睡了。
听到钱桂花不知道和谁正在院子里嘀咕。
没一会儿,房门突然敲响。
“大姐姐,你睡了吗?”钱胜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白榆下床开了门,钱胜男便抱着被子溜了进来。
“姐姐,我妈妈让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沈白榆纳闷地看向隔壁的屋子,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面色一沉,不是说钱桂花是寡妇嘛!
“谁来了?”沈白榆走到床边,示意小姑娘睡里面。
“牛叔叔。”钱胜男红着脸支吾半天,小声道。
沈白榆一愣。
这怕不是钱桂花相好的吧!
钱桂花年纪不大,四十岁,风韵犹存,在后世都算不上大婶。
但在这个年代,就得这么称呼。
这一夜沈白榆以不给钱胜男补课为由,逼她说了很多话。
原来钱胜男的爸爸不是死了,是在她还没出生便抛下亲娘和怀孕的老婆,跟别的女人跑了。
天下还有这样的男人,沈白榆简直震惊。
“牛叔叔又是怎么回事?”沈白榆问道。
“我奶去世后,家里的叔伯说我爸早死外面了,他们一起逼我妈离开这里,还要霸占我们的房子,后来牛叔叔来了,那些人便不敢了。”
这些事情发生在三年前,钱胜男那时候已经10岁了,她全部都记得。
记得那些亲戚如何恶言对他们母女俩,记得妈妈在大雨里被他们逼着滚出村子。
这不就是吃绝户嘛!
沈白榆只觉得钱桂花挺惨,有个不负责的男人,还有这一帮不是人的亲戚。
“你爸也姓钱吗?”沈白榆对于钱胜男的姓氏有些疑惑。
“我跟我妈姓!”
钱胜男摇头,慢慢道,“听我妈说,我爸跑了后,我奶就病倒了。
是我妈挺着大肚子在奶奶病床前伺候,后来我出生后,我奶看是个女孩就让我跟着我妈姓了。”
“你奶还算良心。”沈白榆嘀咕一番,又问,“既然你牛叔叔和你妈在一起,那我在你家这段时间咋没看见他呢?”
“牛叔叔两年前说去外面找活,走了后就没回来了。”钱胜男实话实说。
沈白榆大致明白其中的缘由。
“姐姐,我今晚说的,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钱胜男可怜巴巴看着她。
她妈妈说过不许说这些事情,但沈姐姐这段时间对她很好,不仅给她检查作业还给她讲预习的课程。
她觉得沈姐姐是好人。
“放心,我不说!”
只是看到钱胜男每天都脏兮兮的,忍不住道,“你下次如果跟我睡,把自己收拾洗干净,否则不许上我的床。”
钱胜男弱弱地“哦”了声。
半夜,隔壁传来男女的动静很大。
沈白榆迷迷糊糊地醒来,意识到是什么后,心慌地看向一边的小姑娘。
钱胜男睡的很死。
她抚了抚胸口,听着隔壁拆房的动静,心有戚戚,揉了两个纸团塞进了耳朵里!
翌日,沈白榆吃早饭的时候,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牛叔叔”。
那人五十上下,嘴里咬着烟,一张黄瓜似的长脸,右侧有一道疤,五官丧气的耷拉着,但撩起眼皮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摄人的凶光。
沈白榆面对这样一个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脊背发凉浑身不自在。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叫牛大强的为什么能把钱胜男吃绝户的亲戚给赶走了。
好像杀人魔一样,浑身带煞,让人害怕。
早饭后,钱胜男上学走了,沈白榆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
她实在不喜欢那种长相的人,尤其那人偶尔看向她的目光,总觉得带着嗜血的阴沉。
又一个晚上,她和钱胜男早早上床休息。
小姑娘本来已经进来了,想起沈白榆的话,又去院子里用凉水把自己的脸和手脚洗了洗才进来上床休息。
沈白榆夸道,“白白净净的小脸,多好看,干嘛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
钱胜男却是为难的笑了笑。
早上一起来,小姑娘的脸又恢复到以前脏兮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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