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远洗漱完回来,就见女人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声音软软地。
“行!”男人坐在床边脱鞋,他一点没觉得冷,反而觉得热得慌,只是见小姑娘冷,便回道。
“工业票不太够了,咱们天冷才去买煤球,听说现在会贵不少。”沈白榆仰着一张小脸,自说自话的算着账。
从小亩村回来,陆维远把钱票又给了她。
既然男人信任她,还管吃管住的,抛开爷爷的事情,她没赚钱之前,也得替他精打细算起来。
“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陆维远脱了外套,掀开另一个被子,正要关灯,鼻腔突然涌起一股热流,紧接着有液体滴了出来。
沈白榆本就看着他,发现他头顶大冷天的冒热气,纳罕地正要问他。
还没开口,就见他开始流鼻血了。
沈白榆面上露出惊恐,“你流鼻血了!”
说话的间隙,人已经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撕了纸巾按在他鼻子下。
女人的身影突然逼近他,连带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也逼了过来。
陆维远一阵心焦气燥,鼻血流得更欢了。
他仰头按住纸巾,纸巾却很快被浸湿。
沈白榆不断地扯过卫生纸递给他,可那血跟流不完似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脸色忽而惨白,慌乱下床跑到次卧去喊林文。
“妈,陆维远流血了,好多血!”
林文刚躺下,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和拍门声,紧接着是沈白榆害怕焦急的叫喊声。
那惊恐的声音好像陆维远要死了一样。
林文一听,这还了得,急匆匆穿上鞋披上外套,打开门就往两人房间跑。
沈白榆慌乱地跟着林文回来,男人坐在床上,正把纸巾给撤了下来。
鼻血止住了!
陆维远看着两个女人惊慌的冲进来,愣了愣,刚才女人慌得他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不就留个鼻血嘛!”林文松了口气。
她一眼就看出是儿子阳火太旺,和小榆多睡几觉就没事了。
沈白榆脸色发白,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没收起来。
陆维远见她这么担心自己,心头像被一只柔软的手拂过一样。
“你俩早点睡,他会没事的。”林文打了个哈欠,催两人休息。
正要转身离开,动作一顿,挑眉探究地看向两人。
“你们晚上盖两床被子?”
面对林文的疑惑,陆维远先反应过来,“没有,这不是今晚上我媳妇觉得冷才拿出来嘛!”
林文半信半疑,看了眼关心自己儿子,惊魂甫定的沈白榆,又看看儿子。
“妈觉得冷,晚上得多盖一床被子。”
两个被窝怎么能睡出孙子孙女!
说着,林文不放心,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抱起被子转身就走。
陆维远“哎”了声,到嘴的话还没说出来,门已经被林文无情关上了。
沈白榆还没从害怕里完全出来,对林文的操作她顾不上。
她视线严肃又认真的落在男人身上。
陆维远转头,就见她小心翼翼问道,“你真的没事?”
她这样子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沈家当初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三叔家也有一个闺女,和她同岁。
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好的不得了。
只不过在她15岁的时候,得了白血病。
沈白榆还记得当时她流鼻血,止都止不住。
再后来,她就很容易流血,不是牙龈出血就是鼻血流个不停。
最后化疗掉完了头发,也没留住她。
沈白榆亲眼看到一个亲人没了。
她心有戚戚,后来再看到别人流鼻血,心里都会涌起一阵无力的恐慌感。
好像死神会把这个人带走一样。
陆维远是真没想到自己流个鼻血,会把她吓成这样。
“没事!”他语气尽量柔和。
沈白榆有些机械的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经常流鼻血?”
陆维远愣了愣,笑道,“不是!”
见沈白榆脸色还有些苍白,陆维远冷峻的脸变得温和。
他解释道,“今晚喝的药太上火了,所以我才会流鼻血,你看我这汗!”
他说着指了指他额头皮肤沁出的薄汗,沈白榆目光顺着看过去。
昏黄色的灯下,男人坚毅英俊的脸上,冒出薄汗的皮肤反射出一片温润的光泽。
男人一提到药,沈白榆就想起林文今晚让他喝的壮阳药。
顿时耳根一红,瞥见仅剩的一床被子,她走向床边的脚步停了下来。
“……”沈白榆默了默,回头看了眼正在擦汗的男人,缓慢道,“只剩一个被子了,我倒是不介意和你盖一个,你……介意吗?”
小姑娘眼神清澈,陆维远把擦头发的毛巾往桌子上一放,抬步走了过来。
“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你干嘛学我说话!”沈白榆瞥了眼他,噘嘴道。
陆维远一笑,脱了鞋抓着衣角撩了撩,问道,“你不介意我脱毛衫吧?”
沈白榆瞪眼,“不许脱!”
陆维远闭眼叹口气,“等妈走了,我就睡隔壁,睡觉也自在。”
晚上穿着厚衣服睡觉,他像被束缚在茧里,辗转反侧怎么躺都不舒服。
沈白榆没想到他还嫌弃上了。
他不舒服,沈白榆也没舒服过。
“你不许脱光,留着秋衣秋裤。”女人妥协道。
陆维远刚要躺下的动作一滞,又坐了起来,淡笑道,“行!”
男人到底顾忌着她,只脱了上身,下面的厚裤子没动。
沈白榆在他躺下后,才慢悠悠从另一边上了床。
她坐在床上说了声,“关灯!”
陆维远照做。
屋里一黑,沈白榆才窸窸窣窣把自己身上的毛衣给脱掉。
没一会儿,被子一角掀开,沈白榆钻了进去。
冰冷的被窝还是让她打了个机灵,她往男人那边靠了靠,不经意碰到他的身体后又往回撤了一点。
“我以为那个毛背心,是你给刘建设织的!”黑暗里,男人突然开口。
“妈给的毛线,我怎么可能会给他织。”沈白榆望着漆黑的屋顶,撇嘴道。
陆维远嘴角翘起自嘲的笑意。
也对,给心上人的毛衣,肯定要亲自挑选毛线才对。
今天警卫处说有他媳妇的信件,让他给带回来,他揣在兜里没给她。
那封信是刘建设寄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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