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桌前，林书婉一眼便看到了被放在信件最上方的那封自荐信。
沈义妍……
是所有自荐名单中最没有靠山和家族的人，她只是许公馆的一个姨娘亲戚。
而且许公馆现在的鬼样子，整个盛城谁不知道？
别说许公馆是沈义妍的靠山了，在她这里，许公馆是沈义妍的拖累。
就连许家都做不到的事情，佟德海为何要帮助沈义妍这样的小人物。
林书婉扬了扬唇，身为一个成年人，她自然分分钟明白佟德海为何要这样做。
既然沈义妍的身份，不足以让佟德海为她出面，或许沈义妍这个人，有这样的魅力呢？
“主任，佟小姐占了一个名额，那我们还能再有两个名额。”
小杜做着记录道：“您还有其他中意的吗？”
“新同事过来是要陪着你的工作，小杜，你选一个跟你合得来的人。”
林书婉浅浅的笑了笑，从名单中找出师彤的自荐信递给了小杜。
小杜受宠若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林书婉竟然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利。
“不过要不着痕迹，不要留下让人置喙的麻烦。”
林书婉交代着：“剩下这个名额就暂定师彤吧，她是自荐者中年龄最大的，想来办事应该稳妥点。”
“林主任，我能选一个自荐者之外的人吗？”小杜压抑着心中的欢喜，弱弱的问道。
“不能。”林书婉挑了挑眉。
小杜失望的低了低头。
“时间上还来得及，明天早上让她把自荐信送过来就行了。”
林书婉说着便拎着包起身往外走。
后知后觉的小杜激动的红了眼眶，对着林书婉背影道：“林主任，您真好。”
林书婉听到了小杜的碎碎念，上车后还在想小杜的身份。
能在军政府上班，且直接被安排到她身边工作的杜晓萌，背后没有点关系，说出去是没人信的。
林书婉侧方面打听过，小杜的身份没有什么背景，只不过有些特殊。
她家里人只是地地道道的盛城老百姓，家里开着一家点心铺子。
傅时月意外闻到点心的香味，便安排人替她买过几次。
被有心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利用小杜父母接近傅时月。
小杜父母觉得来者不善，就跟傅时月提了个醒，没想到因此丧了命。
傅时月觉得小杜一个姑娘家没了父母很可怜，就安排她在军政府做些闲差。
如此一来，小杜的那些亲戚们至少不敢公然的抢夺小杜父母的家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书婉觉得小杜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她没有因为三小姐的亏欠就变本加厉，而是认认真真的工作和学习。
至于她想安排的人手，看样子对她来说是真的重要。
车子开到最后一个路口，张叔提醒林书婉，许望钦等在前面。
“小姐，如果不想见到他，我们绕路走吧。”
张叔也觉得有点触霉头，尤其是许望钦现在的颓废样子。
“不用，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
林书婉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许望钦应该已经冷静了。
说着便下了车，直直的朝着许望钦走去。
“这条巷子很长，陪我走走吧。”
林书婉的意思很明显，她只给许望钦走完这一条巷子的时间。
“书婉，这里是你留下的那些嫁妆铺子，亏空都已经填平了。”
许望钦原本是带着怒气来找林书婉的，可站在街头等待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事。
他跟林书婉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也有责任的。
“我把嫁妆还给你，以后也不会再来触你霉头，我们就此两清。”
“所以许司令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林书婉一针见血：“直接说吧。”
“子行还小，他不能不念书。以后我不会再让许家任何人来触你霉头，你放过子行和许家，我们两清了，从此谁也不欠谁的。”
许望钦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为数不多的请求，不过更多的是交换。
“两清？”
林书婉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看了许望钦一眼，而后毫不犹豫的开口：“嫁妆的亏空不过十万大洋，这些年我为许公馆花了多少钱，账本上清清楚楚，你跟我说两清？”
“如今你也很清楚许公馆的现状，能将铺子还给你，已经是极限了。”
许望钦觉得自己用词已经很委婉了，他不知道林书婉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动。
“许望钦，我以为这段时间你应该想的很清楚，但是现在看来你依旧愚昧无知，自私狂妄。”
林书婉停下脚步，冷冷的盯着许望钦，眼中再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有厌烦。
“我从不欠你许家什么，如今许家的现状也好，还是陈颂秋许子行的现状也好，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如果他们不想着害我，便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与其说让我放过他们，你倒不如去劝他们别再多生事端。”
“他们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只是子行这件事还需要你出面……”许望钦顿了顿声，语气中全是恳求：“你最后再帮帮子行，就当为了我……”
“为了你？我为了你已经做了太多太多的蠢事。”
林书婉冷笑一声，直戳许望钦的自尊：“这五年来我为许公馆花费的金钱和精力你都看在眼里。
那我就说说你不知道的。”
“我们结婚之前，你不过是个军校毕业的普通士兵而已，许公馆这三个字并没有助你晋升的本事。
是我阿爸送出去五十万现大洋上下打点，你许望钦的名字才被人在老帅面前提起，这才有了你被重用去边城剿匪。
不然你以为你是受祖上蒙荫，还是才华横溢？”
“一场剿匪之战你打了五年，说好听点你是立了功。
说白了，你是没本事，浪费了军政府这么多军饷和军用物资。
这些年我以许公馆的名义，捐款捐物资，花出去这么多钱，才保证你能继续在边城做军长。”
“这些话，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想给你留点尊严，也给我自己留点颜面。
我不想让旁人知道，我林书婉精明一世，却选了你这么个男人。”
林书婉深吸一口，更难听的话她压制住了。
许望钦不可置信的看向林书婉，整个人瞬间软弱无力，甚至连为自己反驳的勇气都没了。
他觉得不管如今的生活有多么狼狈，至少他还不算一无是处。
他打过胜仗，立过功，他是最年轻的军区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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