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涿大人,天子率天朝大军亲征天南,已然千年,我等也在这天东界关,镇守了千年,大大小小的恶战,记不清了……”
“死去的儿郎,也数不清了……”
“我天东如今孤立无援,这一战,界关怕是守不住了……”
“我知道……”
“你们都已尽力,我也尽力了,时也,命也!”
“天子命我镇守天东,天南大军未归之前,天东若失守,便是负罪于苍生,万死难赎,但此罪只在我英涿一人!”
“尔等,皆带着家眷,回去吧!”英涿指了指身后。
天东界关,乃是世界的东大门,背后的门户,则可通往世间。
那门户,已然打开,但麾下将领,却无一人移步。
“英涿大人不走,我等亦不走!”
“愿誓死追随大人!”
……
英涿麾下大军,一个个目露死志。
“纵然天东失守,也断不能让邪族入界,你们若是不回去,便彻底回不去了!”
英涿提起手中的战剑,一脸地决然。
“我会用毕生的力量,将这天东界关与世间的通道斩断,如此,可阻邪族百年,为苍生,为天子赢得百年光阴!”
“我说过,天东失守之罪,罪在我一人,尔等,不必如此执着。”
那一刻,英涿眼中,血泪盈眶。
那一刻,三军恸哭,震彻天东。
“自从军以来,军令如山,从未违背,但这一次,末将欲抗命一次!”
“倘若大人不以违背军令之罪将我斩首处死,我便回城了……”
“我等曾立誓,同生共死,千年来,这么多的袍泽兄弟皆筑了城总是死,我也该,留在此处,如此,才算大丈夫!”
“生是天东守军,死为天东鬼魂,城墙骸骨千千万,当有一具为吾躯!”
“大人若有罪,我等皆有罪,我等的后代,皆是罪军之后,便留在城中吧。”
“便纵与世隔绝,我等化作白骨,亦当庇护!”
“哈哈哈……”
天东残存的大军,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悲凉。
英涿转身,含泪一剑,封绝天东界关!
“我英涿,纵是死,亦当为尔等,守住此城,方能报效死之恩!”
天东界关破,黑暗血祸来袭,邪族在黑暗中入侵时,英涿也终于放下那紧握一生的战剑,身躯与真灵,尽融于这白骨城中。
所有的记忆,自此戛然而止,因为,战天子时代天地第一神将英涿的一生,结束了。
竭尽全力却未能守住天东,未等到天子归来,他视之为罪,无颜面对苍生与天子。
麾下效死不退,他不欲这些儿郎葬身黑暗,所以,以自身性命,去守护这座城。
战天子时代距今,不知多少岁月过去了,这座城依旧在,也不知有多少黑暗曾侵袭过这座白骨城,但从未成功过。
“好一个英涿,好一座白骨城!”
先烈以骸骨筑起的城池,第一神将以生命坚守的净土,岂能容黑暗侵袭?
这座城,葬着战天子时代,所有的天东守军!
在英涿的记忆中,关于镇守天东的千年,如今只剩下几个片段,却已然如此惨烈,压抑的令人窒息,那完整的千年,被无尽岁月尘封的中真相,又该是怎样的?
牧龙站在城下,凝望着那锁链,久久不语。
……
终于,那充斥天地之间的黑暗血色,似乎渐渐退去。
东方微白,黎明到来。
随着天地间的第一缕日光出现,黑暗的血色,也彻底消弭得干净。
曾在黑暗中化作邪物张牙舞爪的草木山河,也全都恢复了原状,沉寂下去。
果然,如同牧龙所猜想的一般,这黑暗的血色,只会在夜晚来临。
牧龙,听到了城中传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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