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进去吧。”
梁书弗按住想说什么的小妹,对她摇摇头。
“爸妈,我们也去吃饭吧。”
梁勇看着脸蛋高高肿起的大女儿,还有混合着紫色药水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小腿,讷讷地道。
“小弗,痛不痛?别忙了,你快去坐着,我和你妈自己来。”
“涂了药好多了。爸,你别担心。”
梁勇怎么能不担心,刚刚老母亲抽打女儿的样子他亲眼所见,一点都没有留手。
“都怪我没用,让你受苦了。”
梁勇十分自责。
梁书弗苦笑,“奶奶脾气就是这样,我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
她摸了下一旁给倒脏水的梁书瑶的头,“小妹身体差,只要奶奶不打小妹就好了。”
梁勇听后舌根发苦。
小女儿身体差是因为早产,而这早产也是秀芹被老母亲折腾了的原因。
再加上小时候发烧没及时看病,落下了体弱的毛病。
想到这,梁勇更加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了。
孙秀芹才没管他,将绞干的毛巾晾好,带着两个女儿去灶房吃饭。
里面三人正欢声笑语,看到她们进来一下子止住了笑。
“吃个饭还磨磨蹭蹭的,怎么,难道还要我请吗?”
殷贵男吊着嗓子阴阳怪气。
梁勇刚想解释,但看了眼板着脸的妻子,默默收回了话头。
至于孙秀芹母女三人,对殷贵男的话都当耳边风,直接一屁股坐下。
殷贵男见放了个哑炮,自认权威受损,当即就骂道:“你们什么态度?一个个板着脸给谁看?”
孙秀芹端起碗筷,一筷子夹在泥鳅肉上,给两个女儿各夹了一块肉。
“快吃,吃完早点休息。”
殷贵男连续两次被无视,将筷子直接扔在桌子上。
“好啊,这是当我死了啊。不准吃!统统不准吃!”
说着就去抢梁书弗姐妹的筷子。
梁书弗“啪”地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奶奶,爷爷和爸妈都忙了一天了,现在还饿着肚子,你能不能别吵了,让大家安生地吃顿饭。”
殷贵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死丫头怎么敢和她这样说话?
“你别以为自己考上了初中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你这初中能不能读还不一定!”
梁勇猛地抬头,“妈,刚刚中午不都说好了。”
“什么说好了,我不同意,家里情况怎么样,你没眼睛吗?”
殷贵男撇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这么多张嘴要吃喝,养你到这么大我们也算是尽心了,还读什么书。”
梁书弗看了眼梁传根,只见他坐在那喝着小儿子零拷回来的黄酒,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脑子一转,就知道老头心里打什么主意。
中午她揪着小叔公求救,逼得老头不得不应允,估计现在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跌份了,想要找回自己在这个家的权威。
顺便敲打她,提醒她即使上了初中,家里的事还是他说了算,他随时可以让她读不下去。
这就是她的亲奶亲爷,告诉舐犊之情,一个只会扒着她们身上吸血吃髓,不顾她们死活;一个只在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只看中自己的脸面。
两人都是自私自利,贪婪成性。
真应了那句什么锅配什么盖。
她拉了拉还要说话的父亲的衣角,示意他不要着急。
自己的事在小叔公把过了明路,老头向来好面子,在自己三弟面前说过的话不会不作数;况且她考上初中还能让他长脸,所以自己上初中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事,不是殷贵男能搅黄的了。
老头那边暂时不能正面刚,现在农村“孝”字大过天,即使父母有错,子女也不能小孝,否则走出去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她又看了眼坐在旁边和隐形人一样的梁有生,悠悠开口。
“奶奶,自从我上三年级后,除了农忙时要帮忙,就是平时下课和周日不上学,也都要下地干活的。”
梁书弗脸上带着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
“大队书记给我一天计两工分,一工分八厘钱,还有我每晚都在蜡烛下糊纸盒子,五个纸盒子一分钱,一年下来我糊了没有五千也有三千,这么算的话我一年也给家里赚个十来块。要说为家里的贡献,我一点都不少。倒是小叔他从我记事起,就从没下地干过活。”
这一番话,让刚刚还在悠闲喝酒的梁传根沉了脸,旁边的梁有生则无奈的看了自己亲娘一眼。
“呸,小贱人,你胡乱攀扯谁呢?有生是文曲星下凡,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也配!”
梁书弗见她不顺心,心情就好了。
骂人就要往人软肋上骂,人家才能记得痛。
梁有生就是殷贵男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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