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贵男听了小儿子的话,大张旗鼓跑到了仓库场,她也不进门,就站在路上对着仓库里喊。
“孙秀芹,家里今天祭祖,你怎么也不回来帮忙。”
喊完,屋里静悄悄没人回应。
不该啊,这时间孙秀芹不是还没去上班吗?
殷贵男又喊了一遍,还是没用声音。
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这些年对着孙秀芹更是张口就骂,现在自己都特意跑来“请”她了,她还搭起架子来了。
于是殷贵男彻底忘记了梁有生的嘱咐,站在仓库场上对着二层破仓库楼大骂。
“孙秀芹你个贱人,是聋了不成?这是故意和我拿乔?我呸!你个骚货狐狸精,一天到晚只会吹枕头风,撺掇你男人和我们离心,不要脸的东西,你怎么没死在医院里,省得惹我眼。”
村上许多吃完饭要上工的人从仓库场经过,远远就听到了她的叫骂。
“这殷贵男太霸道了,都分家了还这么胡搅蛮缠。”
“可不是吗?我昨天去看秀芹,桌上可是一堆药呢。她这次真的差点就没命了,这老泼妇还咒人家。”
梁书弗早在二楼看到殷贵男过来,于是她让自己母亲赶紧去上班。
她们搬出来后家里的活少了不少,母亲早就吃好午饭了,所以站起来就走。
她这么做也不是怕了殷贵男,而是母亲刚刚出院,如果现在和殷贵男对上一来对身体不好,二来今天祭祖她们肯定是要和那边对上的,现在给外人一个殷贵男欺人太甚的印象,之后殷贵男就是要给她们泼脏水,外人就没那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了。
见不少人听到了殷贵男的咒骂声,梁书弗也不再忍耐。
她走出门,对着尤在骂人的殷贵男道:“我妈妈去上班了。”
殷贵男骂人骂到嗓子眼冒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正想着是不是真没人时,却见梁书弗走出来,于是她毫不犹豫的上前就要打人。
“好你个小贱人,看我笑话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想到分家的时候,这个小贱人带着赵凤云那个泼妇闹着要拿回孙秀芹的嫁妆,害得他们这两年拿不到钱,殷贵男就心里难受。
“你喊的是我妈,我不应不是很正常吗?怎么是看你笑话。”
梁书弗见到殷贵男短短几天,整个人就从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变成了普通乡下老太的样子,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看到她嘲讽的笑,殷贵男一下子炸了。
“小贱人,还说你没有笑话我!”
她瞄了眼四周,抓起靠在墙头的锄头,对准梁书弗锄下去。
这会还没人过来,梁书弗抓着锄头的竹柄,推到一边。
殷贵男被这股力量带的扭了下腰,一下直不起来。
“小贱人,你竟然还手!”
殷贵男眼睛都红了,锄头的利齿直奔梁书弗的脑门子去。
梁书弗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来,连忙喊:“奶奶!你做什么!”
已经走到仓库场的几个人见到这幕,扔下手中的扁担,铁锹等赶忙上去拦住殷贵男。
“殷贵男,你做什么!”
赵玉琴将梁书弗护在身后,瞪着眼前的老太婆。
“玉琴婶,奶奶要打死我。”
梁书弗拉着她的袖子,“她刚刚跑来骂了一通,见我爸妈都不在,就想用锄头打我。”
“小贱人,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殷贵男看到梁书弗瞬间变脸,更是愤怒。她拖着坤了的腰,就要去举锄头。
和赵玉琴一起制住殷贵男的李家媳妇不满,“殷贵男,你是做长辈的,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滚开,这是我家的事,你们外人管不着。”
“殷贵男,现在是新社会,这要出人命了,就不是一句家事能糊弄过去的,到时候公安会来抓人。”
李家媳妇读过一年初中,后来红袖章砸了学校才没继续读下去。
她是河口村年轻媳妇中最有文化的一个,现在等大队里竹签厂的会计退了就要去顶那个位置,再加上她和大队妇女主任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她说的话在大队妇女中很有份量。
殷贵男听到她说到公安,忍不住抖了下。
她见过红袖章的厉害,公安比红袖章还要厉害,要是被抓去了铁定要受折磨。
她讪讪地扔下手中的锄头,对两人道,“刚刚都是误会,谁让这小贱人明知今天家里要祭祖,还不来帮忙,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哼,”李家媳妇冷哼一声,转头对着梁书弗柔声细语,“别怕,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情况,你就跑出来喊人,大家都一个村的,不会看着你被欺负。”
“没错,你可千万别学你爸妈,什么都往肚子里咽。”赵玉琴也跟着道,说这话的同时还瞄了下殷贵男,“不就是一个老太婆,别怕!”
殷贵男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但是被李家媳妇一威慑,现在也只能忍气吞声。
梁书弗眼眶里涌动着滴溜溜的水珠,“嗯,谢谢婶子们。”
殷贵男见两人还不走,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便宜,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回到家后,她越想越憋闷,只能在家里咒骂大儿子一家不得好死。
今天娘家要祭祖,梁丽华早早起来干完活后,就和婆婆提出想回娘家帮忙。
王母看了眼这个绞着双手,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媳妇,眼里闪过不悦。
进门这么多年,见到自己就和老鼠见猫似的,害得村上的人都以为她是恶婆婆;但说她胆胆子小的话,她又做得出背着他们,将全家的积蓄拿出来给娘家的事。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却哭哭啼啼,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梁丽华刚嫁过来的时候,王母还想着好好带她,以后可以帮老大撑起一个家,现在她也歇了心思,只是看到这个儿媳妇就脑壳疼。
“妈,我娘家那边今天要祭祖,我要早点回去帮忙。”
王母看看日头,这才刚过晌午,哪家出嫁的女儿这么赶。
怕婆婆不容易,梁丽华细细的声音响起,“我娘家兄弟刚分了家,我那个弟媳妇肯定记恨着,家里只有我妈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王母槽多无口。
殷贵男忙不过来,笑死了。
那懒婆子就没干过一天活。
梁家分家的事她也听说了,自己这个蠢儿媳,还怪梁勇太冷血,怪弟媳妇太作。
她听了后直想捶爆梁丽华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
自己还没拿她怎么样,就整日哭天抹泪;她那个亲娘反倒是远近闻名的恶婆婆,她却怪梁勇一家不孝。
呵呵,真是笑死了。
她心累得挥手,“脚长在你身上,我又没拦着你。”
梁丽华看得她挥手,和只鹌鹑样瑟缩了一下。
王母抬眼,厉声道,“但你帮忙就帮忙,别给我瞎掺和。更不要带着你男人冲在前头!你娘家可还有个厉害的二妹和小弟,听到了吗!”
梁丽华委屈,她是大女儿,家里有事怎么能不管。
但听到婆婆这么说,只能缩着脖子点头,“听到了。”
看着她和逃跑一样的背影,王老太婆摇头。
幸好她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压得住这个拎不清的儿媳妇。
“奶,你怎么没躺着,咳嗽好点了吗?”
王家大孙女打了猪草进来。
王母看到大孙女,招手,“志英,你来下,奶奶有话和你说。”
王志英走过去坐在小马扎上,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用素皮筋扎在脑后,露出红扑扑的苹果脸。
看着大孙女姣好的颜色,王母就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大妹,你那招工怎么样了?”
王志英立刻道,“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了,不过我打听到镇上的水泥厂刚好缺人,这次应该能录上。”
王志英读了个小学后就没有再读,不是家里不让她读,相反,王母并不重男轻女,是她自己不想读书了。
读完小学后,她就在家里干干农活,找了个大队工厂做做临时工。
前两年她满17岁后,奶奶就和父亲说让她去乡里的大集体厂上班,以后找对象也能挑一下。
“等你上班后看看厂里有没有合适乡镇的年轻小伙子,要抓牢机会。”
王志英羞地红了脸,但还是点点头,“嗯。”
王母继续道:“你妈那边,她说的话你就听个三成,今天晚上去梁家,记得别多说话,你妈要做什么,也拦着点。”
“好,我晓得了。”
她乖巧的点头。
不过想到今天又要看到梁家人和马家人,王志英的心情就阴郁了些。
她不喜欢梁家,偏偏自己母亲老喜欢往那跑,还老夹带东西回去。
不过正因为她看着自己母亲,奶奶才觉得她和王家一条心,愿意宠着她。
索性现在弟弟去当兵了,否则既要看着母亲又要看着弟弟,她还真是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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