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盛怀瑾按住海棠的手,“谁说我不爱吃了?”
海棠这才含笑坐在一旁,也拿起了筷子。
“是不是长寿面?”盛怀瑾突然想到什么,问海棠。
“不愧是进士及第的人,果然聪明。”海棠笑着夸道。
盛怀瑾放下筷子,问海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奴婢自从被卖,从不过生辰。今年,奴婢私心想让您陪着用一回长寿面。”海棠浅笑看着盛怀瑾。
“长寿面自然要吃,我也得给你生辰礼。”盛怀瑾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
“这是我十来岁时,去灵山寺求的玉佩,可保平安,送给你了。”盛怀瑾将玉佩递给海棠。
这是翠绿剔透的双竹节玉佩,两节竹子并排而立,头尾相连,中间也有竹枝衔在一起,水色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最难得的是,这是盛怀瑾素日戴在身上的玉佩。
海棠接过玉佩,谢了盛怀瑾,将玉佩戴在了自己腰间。
盛怀瑾笑道:“今夜我旁的都不做,专门陪你。”
“好。”烛光下,海棠粉面含春,眼波流转。她想要的,正是这句话。
盛怀瑾拿起筷子,亲自喂海棠吃起长寿面来。
简极隔着窗子看见,急忙闪开去了一旁,老天爷,他们清冷的世子爷居然会喂人吃饭了!
没眼看!
此时,玉露拿着一本诗集走进了青山院。正堂处没人守着,她径直走到了廊下,隔着窗子看见盛怀瑾正在喂海棠吃面!
高岭之花的盛怀瑾居然喂小小通房吃面!
看来,盛怀瑾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孤傲难以接近嘛!
粗使丫鬟出身的海棠能做到,没道理才貌俱佳的她做不到!
“世子爷!海棠!”玉露娇滴滴地唤了起来。
盛怀瑾眉头一皱。
玉露打开帘子走了进来,福身请安:“玉露见过世子爷。”
“你又是谁?!”盛怀瑾正和海棠情意缠绵,突然被人打断,难免不悦。
哪里又冒出来一个?!
“奴婢是少夫人的丫鬟,名叫玉露,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那个玉露。”玉露本就纤弱,此刻看起来更像是灯下的琉璃美人,感觉一碰就会碎。
见盛怀瑾打量她,她就作出娇羞的模样,对着盛怀瑾暗送秋波。
“赵氏上哪儿整了些这种玩意儿?看看她们的做派,哪里像是当丫鬟的?!”盛怀瑾将筷子重重放在碗上。
玉露很是惊愕,脸涨得通红,眸子里有泪光闪过:“回世子爷,奴婢前来,是为了教海棠姐姐学诗。”
“呵,你自己先学学做丫鬟的规矩吧。出去!”盛怀瑾冷冷道。
玉露不甘心地用目光向海棠求助。
海棠和声细气地说:“玉露,许是少夫人没来得及教你。你应该把头发梳规整,不要留那么多碎发在外面,看着不雅,干活儿也遮眼。再则,我们到底是当奴婢的,不宜打扮得花枝招展,否则,何以分清丫鬟和主子小姐?”
看起来,海棠是在耐心教她,盛怀瑾在一旁,面色阴沉,玉露不敢造次,违心回道:“我记下了。”
“我们当奴婢的,行礼时要低眉敛目,不能直愣愣看着主子。”海棠温和说道。
“我知道了。”玉露死死咬住嘴唇,感觉受到了羞辱。
“另外,丫鬟最重要的事是服侍主子,除非主子特别准许,平时还是少把心思花在诗词歌赋这种事情上。毕竟,主子买你进来,是让你当丫鬟,不是让你养尊处优当副小姐。玉露,你说是也不是?”海棠笑着问。
“是。”玉露又偷偷瞥了海棠一眼,从她的角度,能见盛怀瑾在桌子底下握着海棠的手。
一时之间,她越发又是羞恼又是嫉妒。
“罢了,等我得空了慢慢教你。你先回去吧。”海棠笑道。
玉露躬身退了出去。
盛怀瑾这才缓和了脸色,端起阳春面道:“难为你肯教她那么多,只怕也是白费力气。”
“奴婢自然要好好提点她,把她调教好,将来,她也能和奴婢一起侍奉世子爷……”见盛怀瑾目光中突然有了森然冷意,海棠忙大转弯,“……和少夫人。”
盛怀瑾用筷子挑了一大绺面条,赌气塞到海棠嘴里,海棠差点被噎住,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海棠喝了一大口茶水,幽怨地望着盛怀瑾。
“再说这种话,看我怎么收拾你。”盛怀瑾嗔海棠一眼,抬手帮她揉了揉心口。
“奴婢生辰,您还欺负奴婢。”海棠红着眼尾斜睨盛怀瑾,语气绵软,委屈巴巴。
“我错了。来,慢慢吃。”盛怀瑾似乎心软下来,耐着性子,喂她吃完了一碗阳春面。
海棠面上委屈,心里却释然了几分,至少目前看来,盛怀瑾还没有纳新人的打算。
今夜的盛怀瑾格外温柔体贴,临睡前,盛怀瑾突然问海棠:“听说你家人被洪水冲走了,要不要我帮你查找他们的下落?”
海棠微微一怔。
盛怀瑾会错了意,叹息道:“你是不是怨恨他们卖了你?”
“原本,奴婢心里有些怨,但前些天,奴婢发觉洪生是奴婢的亲弟弟,奴婢又回去见了爹娘,就不怨了。”海棠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盛怀瑾惊讶:“什么?洪生是你弟弟?”
“对,之前闲聊时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海棠道。
“为何见到他们以后就不怨了?”盛怀瑾侧过身,用胳膊托着脑袋,好奇地问。
“娘怨爹卖了我,哭坏了眼睛。爹不离不弃,一直照顾着娘,给娘看病,日子过得很苦。他们不得已,把弟弟也给卖了,并非是那等只看重儿子轻贱女儿的人。”
“可即使日子这么苦,我假装陌生人留下一两银子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据为己有。我第二次去,还没有亮明身份,他们就把银子还给了我。”
“他们都是善良朴实的小老百姓,要不是生活所迫,怎么会愿意卖儿卖女?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不管怎么样,他们生了我,养了我,七岁前对我的疼爱也都是真的。想到这些,我就生不出怨来了。”
海棠低垂着眼睫说完,惊讶地发现盛怀瑾眼眶又红了,海棠不明白,衔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贵公子,为何在这一点上,这么容易和她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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