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她这个刚回来的女儿,父皇肯定更加信任与他相处十几年的宠妃。
褚思鸿认同她这番话,并且用一种疼惜的眼神看视着她。
大漠至天启路途遥远,还要经历重重关卡,虽然她没有说明整个回程的细节,他也能想象得到,这一路是多么惊心动魄,艰辛困苦。
也难得她小小年纪,心思深沉又不乏谋略。
这样很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身处皇宫。
“公主是想向贵妃复仇吗?”褚思鸿异常平静。
昭华没有否认。
她眼眸澄澈,却隐有经历过生死的沧桑通透。
“确切地说,舅舅,我是想活着。
“不止是我,还有母后。
“我怀疑,母后的病也跟贵妃有关。
“在他人看来,只有在沉痛打击下,皇后的失智才会显得合情合理,不是吗?”
这一点,是褚思鸿没有想到的。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亲姐姐,他的眼神发寒发冷。
但随后,他还是语重心长地劝昭华。
“贵妃心狠手辣,公主需沉住气,切莫心急。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昭华从善如流。
“那就先请舅舅详细说说贵妃的党羽势力吧。”
“好。”
接着,褚思鸿就把自己知晓的,尽数告知给她。
“贵妃出身世族,近年来,她娘家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
“世家连成一脉,沆瀣一气,连皇上都不能随意处置贵妃。
“她背后的整个世家势力,又是以当朝相国为首,他们掌握朝政,几乎架空了皇权……”
“相国又是什么来历?”昭华嗅到贼首的气息,秀眉微挑。
褚思鸿提起那人时,态度不明,甚至还有由衷的钦佩。
“相国魏玠,出身陇右魏家,此人颇有君子之风,是世族的主心骨。连皇上都很信赖他。总之,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昭华认真听着,这会儿还没什么反应。
但,几日后,她亲眼见到这位魏相后,电光火石之间,恐惧感侵袭了四肢百骸……
深秋时节,天凉风寒。
皇家太庙内。
大清早,一道又尖又亮的嗓音驱散敲钟和尚的困意。
“应天顺时皇帝,诏曰:昌平公主逞性妄为,娇纵跋扈,屡教不改,朕责令于太庙受惩戒三年,然,朕闻昌平真心悔过,每每自责于佛前……而今特赦公主回宫!
“昌平公主,接旨吧!”
那太监面前,跪着一个身着佛门素衣的女子。
看起来不过刚及笄的年龄。
她低着头,双手接过那高过头顶的圣旨。
“儿臣,谢父皇隆恩。”许是大病一场的缘故,女子喉咙沙哑。
宣旨太监一甩拂尘,没有为奴之人该有的谄媚。
“请公主收拾收拾,随奴才回宫。”
婢女扶起公主,眉眼间还有悲伤。
一主一仆回禅房收拾行李,太监则在外头候着。
围墙后躲着几个小小年纪的扫地僧。
他们贴着耳朵,听院内的动静。
随后一群人交头接耳。
“圣旨说什么了?”
“好像是要接昌平公主回宫……”
“好诶!那恶毒公主总算走了!这下清净了!”
“圣旨还说,公主真心悔过。”
“哼!她才没有呢!就晓得欺负我们。”
几个小和尚叽叽喳喳时,唯独其中一个脸色发白,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低声道,“真的是昌平公主吗?”
“了绝,你刚才嘀咕什么?”
那名唤“了绝”的小和尚慌忙摇头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
……
禅房内。
婢女绿兰正为公主更衣。
她无比紧张,系腰带时,那手抖得厉害。
“绿兰,你这样,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家公主换了人么。”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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