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百家村一片寂静,黑夜悄然无声。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天空。
沈婆子狼狈地躺在床上,看着燃起的大火惊慌尖叫。
“快!来人啊!着火了!”
沈老头一把推开房门,自个儿冲出了院子。他身上着了火,当即也就顾不得沈婆子了,径直朝小溪冲去,嘴里还怪叫出声。
“啊呀呀呀!火!火!疼死我了!”
沈婆子被下了软筋散,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无助地看着沈老头远去的背影,愤怒出声。
“你个死老头,你就这么跑了,不管你婆娘了!”
大房两口子今日吵了架,沈家财记恨吴小凤不替沈婆子顶罪,将吴小凤赶出了卧房,让她孤零零睡在柴房里。
眼下,吴小凤正一把推开房门,扑灭身上的火星子,就要往卧房里钻,看看沈小宝和沈家财怎么样了。
没想到一进卧房,里面浓烟滚滚,她都喊了好几声,也没找到沈小宝和沈家财的影子。
火势越来越大,吴小凤只得退出了卧房。
可一回身,她就瞧见沈家财正在院里提着水桶往沈小宝身上浇水呢!
吴小凤一把抱住沈小宝,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势,见他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将他死死搂在怀里。
“好小宝,你可担心死娘了!”
接着,她又抬头看向沈家财:“当家的,你没事吧?”
不曾想,沈家财提着水桶兜头就往吴小凤身上泼。
“死婆娘!没听见娘在喊救命吗?还不快去帮她!”
吴小凤心中委屈,当下眼泪便哗哗往下流淌。
“当家的,我,我......”
不等她说完,沈家财抬手就给了吴小凤一巴掌:“还不快去!娘要出了什么事儿,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吴小凤心中那个委屈啊!他沈家财这么孝顺,怎么不自己去救他娘呢?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他倒好,一个大男人不敢进火场,反而让手无寸铁之力的女人去救自家老娘。
吴小凤心中涌上一丝恨意,但一想到若是被休了,她这一辈子就毁了。想了想,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哎哟哟叫唤的沈婆子。
沈婆子此时身上都着火了,瞧见吴小凤,她赶忙求救:“小凤,快,快救救娘!”
吴小凤看着这个口口声声污蔑她,不顾她死活,站着没动的老婆子。
她才不想救她,她把她当娘,她可没把她当媳妇儿!
见吴小凤站着不动,沈婆子急了:“吴小凤!你要死是不是!还不快来救老娘!信不信老娘让家财休了你这么个不听话的玩意儿!”
一听要休她,吴小凤身子一抖,只好挪动脚步,往床边走去。
可她力气小,沈婆子身子笨重,她根本抬不起来。
试了好几次,吴小凤都抬不起沈婆子,沈婆子气得破口大骂。
“没用的废物!这些年都是干什么吃的!大米饭白吃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头上的房梁就要被烧断,吴小凤将沈婆子往床上一扔,抬脚就往屋外走去。
谁爱救谁救吧,她救个人还要挨骂,真是吃力不讨好!
“吴小凤!你给老娘回来!”沈婆子急得瞪圆了眼睛。
可吴小凤就像没听见似的,脚步飞快,很快就走到了门边。
那一刻,沈婆子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
她的眼泪流得又凶又急,烟雾熏得她只咳嗽。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沈家老二沈万贯一把冲了进来,背着沈婆子就往外跑。
“娘,您撑住,儿子这就救您出去!”
沈婆子被烧得意识迷离,只觉得有人背起了自己冲出火光。
她下意识觉得是大房沈家财,当即便露出欣慰的微笑。
“家财,娘的心肝,还是你心疼娘。不像其他那些个没良心的......”
背着沈婆子的沈万贯一顿,脸上浮现一丝痛苦。
明明救人的是他,娘却认为是二弟。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无论他为娘付出了多少,娘的心永远都偏向二弟。
难道,就因为二弟给娘生了个孙子沈小宝吗?
沈万贯想不通,此时房梁被烧断,他下意识将沈婆子护在怀里,自己却被房梁生生砸中脊背。
沈万贯被附近的村民救出来时,人已经昏迷。
沈朝央早在沈婆子呼救的时候就醒了,几个哥哥跟她一起在门外看了许久的热闹。
直到看到沈万贯背上带血被抬出来,她才不再袖手旁观。
她让沈朝战将沈万贯抬到空地,立即给沈万贯治伤。
沈万贯被房梁砸中背部,伤了筋骨,只怕这段时日都不能干重活儿了。
等火好不容易扑灭,沈老头这才伏地大哭。
“哎哟,房顶都被烧没了,这可咋整哟!”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直叹是老天有眼,他们这是遭报应了。
沈老头跟沈婆子的卧房烧得最为严重,房顶被烧没了不说,一面墙还塌了。
其次是沈家大房,虽是墙壁完好,房顶却被烧得七七八八。
厨房,柴房,亦是被烧掉不少。
唯有二房的卧房,只房顶被烧黑,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损。
二房媳妇李荷心中庆幸的同时,也一脸担忧地看着沈万贯。
现在沈万贯不能干活,那地里的活儿她一个人也干不完啊。
沈朝央本想带沈万贯回家养伤,毕竟这个二叔从前没少帮衬三房。
但想了想,二房现在还没分家,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沈朝央给沈万贯留下药后,便带着几个哥哥回家补觉去了。
沈婆子恶人有恶报,也算出了她心口的恶气。
沈朝书看着被手臂被烧伤的沈婆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村民逐渐散去,李荷守在沈万贯床边,眼眶微红。
沈家财却是一脚踹开了房门,对着李荷颐气指使。
“你们出去睡,这屋给娘跟爹睡。”
李荷刚想反驳,沈老头便瞪直了眼:“没听到吗?还不快出去,别打扰我跟你娘休息!”
李荷身子一抖,不敢反抗,当即便扶起沈万贯往外走。
她好不容易将沈万贯扶到院外,在院中打上地铺躺下。
可左想又想,她都觉得委屈。见自家相公又伤了身子,没了主心骨,眼泪顿时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适时沈万贯醒来,声音微弱:“荷娘,委屈你了。不如,咱们也跟三房一样,分家吧。”
李荷的眼中顿时燃起一起光亮。分家?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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