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家手里的枪,是很有风险的。
大太太觉得自己娇养了章琳娥,她并没有特别聪明的脑子,只是长得漂亮。
“我知道了,姑姑。”章琳娥很高兴说。
对于这个变故,姜公馆内部都在观望。
大少奶奶却往颜凉榆这里来了几次,给她送些头油、脂粉:“我娘家哥哥有个作坊,专门制这些的。好用你跟我说,下次我挑了好的送你。”
颜凉榆道谢。
她让半夏拿了些程嫂做的点心,作为回礼。
这个大嫂,前世和颜凉榆没有太多的恩怨。
两人也没什么来往。
唯一一次,是大少奶奶建议颜凉榆买股票,因为大少爷在做股票买卖。
那时候股票挺赚钱的,大少爷就赚了不少,盖洋房、开汽车,表面上看挺豪阔。所以,她这个建议,不是什么坏心思。
大少奶奶名叫苗茵,她的痛苦区别于其他人:她丈夫是不碰女人的。
前世,颜凉榆听人嚼舌根,说大少爷在外头养戏子,是养那种武生。他把戏子叫“爹爹”。
所以,大少爷是既不喜欢女人,也没本事睡女人。
他养戏子,是让旁人睡他。
不过,他平时并不阴柔,做事也挺有魄力。
人是多样的,穿上衣服大家都体面。床笫间的隐秘,被拿出来讨论,会把一个人攻击得体无完肤。
作为妻子,大少奶奶的苦,没人有资格说自己“感同身受”。
颜凉榆觉得大嫂、五弟妹和她一样,是家族的蜡烛,熬干烧尽,来点缀姜家的灯火辉煌。
——每个少爷房里都有太太,每个太太都有她的用处。而太太自己的利益和喜怒哀乐,无人在意。
她们都是可怜虫。
“四弟妹,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大少奶奶看了眼佣人,吞吞吐吐。
颜凉榆让佣人都出去。
大少奶奶支吾了半晌,才委婉告诉颜凉榆,大少爷他不行,想问问少神医有没有什么好用的药。
“我房里的姨太太,都是我娘家的人。”大少太太不知怎么的,突然对颜凉榆掏心掏肺起来,“包括我在内,都是处子。”
颜凉榆却没半点惊讶,也无鄙夷。
她只是很同情看了眼大少奶奶:“你嫁过来,多少年?”
大少奶奶愣了下:“六年多了。”
“六年多,你今年也不过二十几岁。往后的日子,就守着这样的丈夫吗?”颜凉榆问她。
大少奶奶错愕。
“大嫂,姜家倒了。树倒猢狲散,迟早会分家的。”颜凉榆又说。
大少奶奶:“四弟妹,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都没有离婚。何况是我?”
又说,“益州他没什么不好,他对我还是很体贴。”
“若换成你不能生育,他哪怕不会很快休了你,也会娶十个八个姨太太,延续香火。
男人在这些关键的事情上,从来不会因某个女人‘很体贴’,就忍耐下来。”颜凉榆道。
大少奶奶懵了半晌。
她只是来给她丈夫的“隐疾”求药,却没想到颜凉榆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而颜凉榆再次告诉她:“很抱歉大嫂,我不擅长治疗大少爷的那种病。”
大少奶奶怔怔走了。
这日的天,阴沉沉的,下着蒙蒙小雨。
庭院的树叶上,笼罩一层薄薄水汽,似白纱。
颜凉榆已经把祖父的医案整理完毕了,打算拿去书局。
张南姝来了。
她一来,松香院顿时活泛了起来,连蔫蔫的糯米和小黑都活泼几分,围着她打转。
“……那个铁疙瘩,很够意思,给我带回来不少土特产。我院子里有个太湖石,他真给我搬过来了。”张南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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