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呆立在东宫偏殿门口,整个人都傻了。
打死他也没想到,娘亲听闻自己爹娘尸骨被盗的噩耗之后……
竟活活的被这事给刺激疯了!
出于母子情深,他脸上顿时掀起无穷的急色,忙不迭地上前高呼:“娘!”
“娘,莫要吓孩儿啊!”
可此时,陷入癫狂的吕氏一点也没听进去,一副冷傲的样子,喝道:“住口!”
“你是何人?”
“竟敢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朱允炆大惊失色,脱口道:“娘!孩儿是允炆,允炆啊!”
“您十月怀胎生下来,苦心养育十几年的亲儿子啊!”
“娘,您不记得孩儿了吗?”
说着话的功夫,他心中所有的情绪翻涌似海,泪水忍不住疯狂的滚落。
不料,吕氏听了之后,反手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混账!”
“本宫的儿子早就死了!”
“本宫乃是吕则天,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诸位爱卿,还不快快跪下叩拜!”
刚摆出登基的姿态,她脸色转瞬大变,又露出一副小女子家的娇羞,道:“呀,太子殿下,您可是来迎娶臣妾了吗?”
“这一回,容臣妾走中门嫁入朱家,好不好?”
“臣妾要穿太子正妃袍服呢!”
见娘亲疯疯癫癫,朱允炆面色死灰。
完了!
娘亲真疯了!
还有,吕则天是什么鬼?
难道,娘之所以煞费苦心,要把本殿下一路扶上皇帝宝座,正是为了来个垂帘听政、母夺子位?
若真是这样的话,娘的心机,也太深沉、太恐怖了吧?
他心里刚升起这个悚然念头,浑身便是瞬间冷汗直冒,也不知该庆幸自己再无缘皇帝位子,还是懊恼自己死活争不过大哥朱雄英。
可眼下,他也顾不得多想,忙不迭转头看向了张邈,急声道:“张太医,愣着干甚?”
“快想想办法,救本殿下的娘啊!”
“快啊!”
想办法?
想啥办法?
老夫又不忠于你们吕氏母子,太子妃疯不疯的,无所谓啊!
只要她死不了,按时服药,跟老夫有何干系?
不对、不对!
万一太子殿下责问失职之罪,老夫多多少少不太好解释啊!
那不如……
张邈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皇孙殿下,您真是厉害呐!”
“三句话,就把自个的亲娘气疯了!”
“老臣佩服、佩服!”
说这话时,笑容尽显缺德。
皇长孙片锅不沾身的本事,现学现卖,真好用呀!
决定了,回头好好伺候皇长孙,再偷师几招!
见一口大黑锅扣了下来,朱允炆脸都绿了。
该死啊!
张邈这个老东西,是要给本殿下扣上一个大不孝之污名?
怎么敢的啊?!
他一下怒发冲冠,振声道:“张邈!你敢构陷龙子龙孙,想死不成?!”
“赶紧医治本殿下的娘亲!”
“如若不然,本殿下要了你的脑袋!”
张邈摇了摇头,连忙躬身道:“皇孙殿下,臣万死也不敢构陷于您啊!”
“臣遵太子谕旨,只管喂太子妃服药,不管医治疯癫之症!”
“要救太子妃,还请皇孙殿下请来太子下旨!”
闻言,朱允炆大怒之余,也急得上蹿下跳,咬牙道:“好好好,本殿下这就去求我爹!”
“等请下来谕旨,再找你这老东西算账!”
说罢,转身直奔太子寝宫。
刚来到寝宫门口,他登时轰然跪倒于地,泪流大吼:“爹!爹!求您下旨,救救娘亲啊!”
“娘亲她疯怔了!”
“孩儿求您了,下旨求求娘吧!”
他的大哭大叫,于整个太子寝宫,回荡不休。
片刻之后,几个亲军迈步走出,面无表情地说道:“皇孙殿下,请回吧!”
朱允炆眼睛一下瞪大,质问道:“什么意思?”
对方面色不改,淡淡道:“太子吩咐下来,继续圈禁您于寝殿,无旨不得出!”
“皇孙殿下,回去吧!”
“不然,臣等只好动手请您回殿圈禁了!”
啥?
还圈禁?!
一下子,朱允炆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吓得一个激灵,疯狂大叫:“不,不,不!”
“这绝不可能!”
“爹可是答应了,一旦江南士族施行摊丁入亩,就放本殿下一马的啊!”
对方顿时一愣,忍不住诧异地道:“皇孙殿下,您莫不是想多了?”
“太子殿下是饶了您一命,可没说不再圈禁于您啊!”
“皇孙殿下,请回吧!”
朱允炆面色大骇,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弯,忙冲着寝宫里头,大叫道:“爹!您是怪罪孩儿为娘求情,才迁怒孩儿,对不对?”
“爹,孩儿不救娘了、不救了!”
“您别圈禁孩儿啊,孩儿不想遭罪啊……”
可话没说完,几个亲军迈步上前,捂住他的口鼻,直接拖回了用于圈禁的寝殿。
朱允炆瞬间欲哭无泪!
爹!
您忽悠孩儿,不地道啊!
本殿下,活活被自己的爹给白嫖了?!
……
此时,下了早朝的吕章,正趴着马车,一路回府。
浑然不知,吕氏母子一个疯了,一个遭到了暗无天日的圈禁。
他的内心,不断幻想着等摊丁入亩完了之后,外甥朱允炆册封吴王大位,施恩吕家。
还有报复曹家!
回府之后,定要点齐下人,大闹曹家,逼其交出双亲尸骨!
可刚转进一条小巷,马车忽然停步不前,一道沉闷的声音也随之传入耳中:“敢问阁下,可是吕家家主吕章?”
吕章费力动了动屁股,抬手掀开车帘,登时眉头深皱:“你是何人?”
只见一个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正是乔装打扮,奉命敲诈的廖大。
廖大看向了吕章,开门见山地道:“吕家主,一百万两的赎银,可备齐了?”
吕章听罢,瞬间勃然大怒,骂道:“曹家,你们欺人太甚!”
“本家主还没上门找你们算账问罪,还敢过来敲诈?!”
廖大一下愣了。
什么鬼?
敲诈你吕家,关曹家鸟事啊?
莫不是,有人替少爷背黑锅了?
转念之间,他目光闪烁了几下,笑呵呵地道:“这么说来,吕家主是不打算迎合双亲尸骨了?”
吕章一字一句,恨声道:“做梦!”
“噢,这样啊……”
廖大一点也不急,反手掏出一截尸骨,淡淡道:“吕家主,那就莫怪在下,把你双亲挫骨扬灰了!”
说罢,用力一捏,尸骨登时被捏了个粉碎。
这一幕,吕章看得是睚眦欲裂,可出于孝心,忙抬手道:“慢着!有话好说好商量!”
“你如何证明,此乃本家主双亲之尸骨?”
廖大头一歪,反问道:“你咋证明,这不是你双亲之尸骨呢?”
吕章面色瞬间一滞。
廖大皮完这一下,又掏出一方玉器,问:“吕家主,这可是你爹嘴里含的东西吧?”
呀!
还真是……
吕章疑心尽去,心里不由投鼠忌器,说道:“曹家,莫要自误!”
“赶紧把本家主双亲尸骨送回来,念在同为江南士族的份上,留你曹家性命!”
“不然,今日咱们两家开战!”
闻言,廖大翻了个白眼。
你吕家跟曹家开战,跟少爷要的一百万银子有何干系?
咱不吃这套!
他幽幽一叹,露出一副喟然不已的样子,说道:“哎……”
“既然吕家主这么不识抬举,那就拉倒吧!”
“回头吕家主在史书上背负一个千古大不孝的骂名,莫怪在下了啊!”
“走了,走了啊!”
说罢,作势欲走。
啥?
千古大不孝?
还要在史书上添一笔?
本家主岂不是要遗臭万万年?!
吕章吓了一大跳,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放声大叫:“慢!且慢、且慢!”
“不就是一百万两银子?”
“吕家掏了,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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