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司桐和郁寒深一块到华和医院。
贺清澜住在普通的单人间,病房外站着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司桐没有进去,站在旁边,看着郁寒深敲响病房的门。
来开门的是贺夫人。
她开了门之后走出来,反手带上门,“清澜还没准备好,你再等一下。”
她的神态不复以前的雍容华贵,眼下青黑,面容憔悴,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看见司桐,贺夫人的眼底划过一抹愤恨。
只是郁寒深在场,她没敢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传出一道压抑着欣喜的女声:“进来吧。”
郁寒深的表情沉着从容,没有久等的不耐烦,回头看了眼小妻子,推门进去。
司桐看着合上的病房门,说不清心里什么感想,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去卫生间。
出来时,被贺夫人堵在卫生间门口。
“你现在很得意是吧?”贺夫人直勾勾盯着司桐的脸,“因为你,贺家现在一团糟,清澜也变成这副样子。”
司桐不动声色后退两步,反唇相讥道:“我之前还奇怪,贺清澜出身世家大族,怎么会没有一点世家千金的教养和风范。”
“看见你,我才明白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贺夫人气得抬手要打她。
司桐正要躲开,旁边忽然跑过来一个穿黑色羽绒服、戴黑色口罩的男人,撞了贺夫人一下,差点把她撞倒。
男人撞完人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连个道歉也没有。
贺夫人更气了,瞪了那个男人一眼,扭头双眼充血地怒视司桐。
“你以为郁寒深是什么好人吗?他现在喜欢你,所以护着你,等以后厌弃你了,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司桐的表情分毫未动,“我跟他会怎样,不需要贺夫人来告诉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知道肇事司机怎么死的吗?”身后,贺夫人忽然问她。
司桐脚步未停,贺长君说他是自杀,后来她问了曲博安,得到一样的回答。
贺夫人:“他是被郁寒深逼死的。”
司桐脚步一顿,转身,冷冷地看着贺夫人:“贺夫人慎言。”
“不信?”贺夫人笑得讥诮,“警方对外公布,肇事司机是受了刺激,在看守所撞墙而死,你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司桐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贺夫人却不说了,她只是笑,像是终于找到了出气口,语气里充满恶意:“没想到吧?你的枕边人,是个手染鲜血的魔鬼,跟他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落得和清澜一样的下场。”
司桐听她说完,弯起嘴角淡淡一笑,“贺夫人,你挑拨离间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如果你有证据证明肇事司机的死跟我丈夫有关,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去警察那边告他了,既然没有证据,那你说的也只是你的臆想。”
“贺夫人,有时间来告诫我,不如好好教一教自己的女儿,让她不要总是惦记别人的男人。”
贺夫人看着司桐的背影,眼神阴鸷。
病房里。
贺清澜说完那声‘进来吧’,就屏住呼吸。
她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化着最美的妆容,她要让郁寒深永远记得她。
她低头听着走进来的沉稳脚步声,听着轻微的关门声,双手用力握着手捧花。
她以为,即便郁寒深不被她惊艳,起码也会问一句她为什么穿成这样。
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回答,因为她想嫁给他。
可等了片刻,只等来男人一句平静的:“录音在哪儿?”
贺清澜抬头,郁寒深的眼神也平静至极,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连引起他一丝意外和惊讶的资格都没有。
贺清澜如在冰天雪地中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满腔的激动和喜悦荡然无存。
看着郁寒深积威深重的老总派头,贺清澜追忆的,却是当年那个从来不嫌她吵闹的淡漠少年。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以前……对我像妹妹一样……”
郁寒深走去病床边的椅子坐下,神色沉稳内敛,他没打算配合贺清澜追忆过去,直白开腔:“说吧,怎样才肯交出录音?”
贺清澜从回忆里抽身,一瞬间,眼前的男人竟然无法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叠。
郁寒深一直在往前走,只有她,停留在无法拥有的过去。
她认真地看着郁寒深成熟的五官,“之前,哪怕我要死了,你也不肯来看我一眼,现在,为了帮司桐拿到证据,竟然来看我,你就这么爱她?”
郁寒深交叠双腿,平静地瞅着她,“这件事原本就是我和你之间的问题,我太太受我连累,自然也该由我出面解决。”
“你太太?”贺清澜重复这三个字,低低笑出声,“想要帮你太太拿到证据也行,你过来给我戴上戒指,我就给你。”
郁寒深坐着没动,冷静的目光中,透出些压迫。
贺清澜在他的注视下不由自主生出畏惧的情绪,她强压下心底的害怕,维持着笑:“怎么?不肯?你不是为了你的太太,什么都愿意做?”
郁寒深却忽然站起来,“既然你不愿交出录音,那便算了。”
见他要走,贺清澜忙道:“你难道不想帮你的太太报仇了?”
郁寒深走到门口,闻言停住脚步,微微偏头看过来,侧脸轮廓冷峻。
“从你这拿到证据,只不过是报仇的捷径,如果这条捷径走不通,那就麻烦一点,无妨。”
听见拧动门把手的声音,贺清澜跑到窗边,“郁寒深,你要是敢走,我就跳下去。”
郁寒深抬手握住门把手,很有风度地淡笑:“这种把戏,只有对在意你的人才奏效,如果贺小姐这么想死,我尊重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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