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深看着她,司桐和沈沐黎的关系,注定势如水火,现在两人都不知情,毫无防备地走近。
将来一旦事发,谁都不好过。
沈沐黎会如何,郁寒深不想过问,但司桐,他不愿看到她将来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得知真相,那必定会让她措手不及。
见郁寒深薄唇微启,似要给出答案,司桐心口忽然重重跳了一下。
“那个人……我是不是认识?”她先开口,截断男人到嘴边的话。
甚至司桐隐约已经猜到是谁。
郁寒深如果真的知道,一直闭口不提,显然是她的身世不能给她带来好处,反而会徒增烦恼。
若不然以郁寒深处处给她谋福利做事风格,早就告知她了。
现在却要在她和沈沐黎走近的时候提。
与其说是告知她,不如说是给她提个醒。
继而想到的,是舅妈说她母亲害死父亲的另一个孩子。
以及,司清城在沈沐黎夭折的女儿。
那天在华和医院住院大楼底下,司清城在韩灵丽跟她谈论父亲的时候出现,还说了句‘过去的事就该尘埃落定,旧事重提,对谁都没好处’的警告。
当时她听出司清城和韩灵丽应该是有什么旧怨。
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怨。
“猜到是谁了?”郁寒深从镜子上收回视线,低头俯视怀里的小妻子。
虽是上扬的疑问声调,却是肯定的语气。
丰富的阅历,让他一眼就能看穿旁人心里的想法。
尤其是此时司桐并没有刻意隐藏内心。
司桐已经没有了明天要去赴约的期待和高兴,她在郁寒深怀里转了个身,抱住他精瘦的腰。
“他知道吗?”她问。
郁寒深听出司桐嘴里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只是不等他给出回应,司桐自问自答般地又说:“他知道了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司清城对韩灵丽说的那番话是什么用意。
他不想韩灵丽旧事重提,代表着,他不期待她。
“你很讨厌,为什么要告诉我?”司桐闷闷的声音从男人怀里传出,“这样我以后怎么有脸跟沈阿姨来往?”
“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既是事实,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与其到时候兵荒马乱,不如现在做好心理准备。”
郁寒深的声音沉缓,带着成熟男人的宽慰和引导。
“面对它,拿起它,放下它,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软肋。”
男人的话冷静又理智。
司桐沉默许久,问郁寒深:“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听舅妈说,我妈……秦夫人害死了我父亲的另一个孩子,我父亲很恨我。”
“所以肯定不是他主动告诉你的。”
郁寒深没隐瞒,把去年司瑾彤派人去桐城打探李霜家人的事说了一遍。
那时候他派人保护外婆一家,有人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打探外婆一家的消息,他的人直接把打探消息的人抓住拷问了一番。
郁寒深得知司瑾彤在找李霜和李霜的孩子,查了下她的过去。
查到她在司家做过保姆,又在离开司家后,生了个父不详的女儿。
再联系到司家过去的那段秘辛,以郁寒深的精明,很容易猜出点什么。
但并不确定,直到那次司清城来煌盛集团,聊完公事后,欲言又止地问起郁寒深和司桐的婚事。
郁寒深在语言上稍微给司清城挖了个坑,司清城就掉坑里承认了。
“原来你那么早就知道了。”司桐说完,在郁寒深怀里沉默,又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笑容嫣然,“不早了,你去洗澡吧。”
“我有点困,先去睡了。”司桐在郁寒深的注视下换回睡衣,把衣服挂回衣柜里,一言不发地出了衣帽间。
她一向脸皮薄,在郁寒深面前怎么也做不到坦然展示自己的娇躯,刚才却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足可见她的心有多乱。
却偏要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
郁寒深走出衣帽间,看见宽大的床上,被褥下拱起小小的一团。
洗完澡出来,进被窝把小妻子单薄的身子捞进怀里,男人用宽厚温热的怀抱,给予她无声的慰藉。
司桐翻个身,把自己整个缩进郁寒深怀里,“我有你就够了,别的我谁也不需要。”
……
隔天,司桐没有去沈沐黎的画廊开业典礼。
季念念她们都知道她请了半天假,早上进教室看见她,有些意外。
司桐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上午两节课上完,接到沈沐黎的电话,问她怎么还没到。
听到电话里沈沐黎的声音,司桐心里堵得慌。
后来她看了那晚拍卖晚宴的监控,贺夫人伤害她的瞬间,沈沐黎控制着轮椅不顾一切地冲过来。
这份恩情,让司桐更加难受。
如果沈沐黎知道自己救的,是仇人的女儿,该有多难过。
司桐不知道韩灵丽究竟做了什么,导致沈沐黎一家出那么严重的车祸。
但一定是不可饶恕的。
“抱歉,沈阿姨,学校导师找我有急事,没法过去,祝您的画廊开业大吉。”
沈沐黎沉默了一下,语气难掩失落,“学业要紧,你忙吧。”
挂了电话,司桐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上课铃声响,她回教室。
中午和季念念她们在食堂吃,打饭的时候,闻到空气里飘着的炖肉味,勾起她一阵反胃。
“今天的红烧肉好香啊,阿姨,给我多来点。”旁边,季念念两眼放光。
司桐要了两个看着十分清淡的素菜。
季念念嘴里塞着肉,腮帮鼓得像仓鼠,“你怎么吃这么素?三表哥亏待你不给你发饭钱啦?”
李晓萱接话,“桐桐开学拿了一万多的奖学金,你三表哥不给钱,她也有钱吃饭好吧。”
“那怎么不吃点好的?”
“减肥呗,谁像你啊,又圆润了。”
“……”
司桐嘴里塞了根青菜叶子,她在吃的上一向不挑,这两天不知怎么,吃什么都觉得难以下咽。
季念念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游泳圈,哀嚎一声,夹了块红烧肉就往司桐嘴边送。
“你这腰细得都没书宽,不许减肥,多吃点。”
司桐没防备她来这么一下,肉冷不丁送到她鼻尖下,浓烈的肉味激得她一下子没控制住,干呕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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