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的心在滴血,四百文呐,百姓怎么吃得起!
“查出来是哪家粮铺?”
“承恩公府、吴家,还有……”
“太子?”
“对!”
“他倒是胆子大,连遮掩都不遮掩了!他是储君啊!”惠帝捶了捶床沿,“发国难财,与民争利,利欲熏心……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到他的手里!”
冷洛扶着他,说道:“他们换了铺子,看上去与他们无关,但是皇城司的人查到背后就是他们。”
“他们一直囤粮?”
“估计秋收后就囤在那里了,六个仓库,分散囤的,臣倒是没有关注。”
皇城司的人也不是犄角旮旯的事都知道,他们更多的是盯着那些大臣是否忠心。
而这些粮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囤的。
惠帝闭了闭眼睛,叹口气说:“唉,价高就价高吧,总好过没有粮食。”
冷洛看着两鬓斑白的惠帝,眼眸暗了暗,还是开口了。
“太子在中州,赈灾并不利,据那边监察的人回禀,太子到灾区,因为畏惧危险,只在宛城见了中州的官员。”
“开仓放粮,国库里的粮食免费发放。”
“说是给了老百姓,实际上大部分进了粮商和某些官员手里。”
“眼下那些人拿粮食高价售卖,老百姓根本吃不上粮食。”
“暴雨倾盆,河堤决口,原先埋在废墟里的人都得不到安葬,一下雨,瘟疫也爆发了。”
……
他无奈地说着,这是他的职责,他不能撒谎。
惠帝听着,“噗”一口血出来,一头栽下去。
整个皇宫一片混乱。
承恩公听闻陛下昏过去了,太医都被召来,他也急忙跟着去看。
陛下要是不行了,他必须立即叫太子回来。
祁王和晋王都虎视眈眈,万一太子回不来,这些人趁机夺嫡登基。
太医鱼贯而入惠帝寝宫,千牛卫大将军卫子婴,带人守住寝宫大门,所有朝臣都挡在外面。
顾少羽也在殿外候着。
下朝,今天不仅没一个人走,而且连原先那些混日子的小官也不敢走。
后宫的女人们也都在殿外焦急地等待着。
尤其是德妃和贤妃。
她们急速给祁王和晋王都传了信,让他们立即进宫侍疾。
是侍疾还是干吗,就不好说了。
祁王接到信,本来要急速进宫,想了想又没有进,而是紧急召集自己的心腹,包括京郊大营早就布置好的心腹。
惠帝寝宫里的太医,没有一个出来。
外面的人想打探消息,根本打探不出来。
玉容公主带着六个侍卫、侍婢摇曳着进了宫,大大咧咧地到陛下的寝宫前,要求去看看惠帝。
被卫子婴拦住了:“陛下口谕,未召不得入内。”
“你好大的胆子,不是说父皇昏过去了?昏过去怎么还会有口谕?”
卫子婴严厉地说:“公主殿下慎言,不得妄言陛下龙体安危。”
“那你叫本宫进去瞧瞧,陛下是本宫的父皇,你们难道是想造反吗?这天下还是周家的吗?难不成叫你们把持了?”
柳阁老和顾少羽在殿外,听到她大吵大闹,急忙上去劝告并规劝她勿要祸从口出。
玉容公主也不和他吵,往柳阁老跟前凑了凑,高高耸立的胸脯,在老相爷的跟前耸了耸。
可怜的老相爷,差点被两枚肉蛋击中,面皮一赧,怒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玉容公主气愤地歪着脸看着老相爷:“你竟敢骂本宫?”
顾少羽挡住她逼近柳阁老,严厉地说:“玉容公主,未召不得入宫,你已经犯了大忌,不要在此大声喧哗,请速速离开。”
玉容公主被柳阁老训斥,正想发怒,忽听顾少羽这么训斥自己,她盯着高大威严,俊美无俦的年轻阁老,顿时心里蠢蠢欲动。
“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父皇。顾阁老既然觉得本宫错了,那本宫就去母后的宫里等着召见。”
顾少羽看她走了,便依旧与众臣一起在殿外等候。
未时,乌云沉沉,寒冷凛冽,好多大臣都冻得鼻涕直流。
肉蛋公主气哼哼地跑到御膳房:“你们不长眼吗?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给大家送一碗热米粥吗?”
御膳房主管讨好地说:“公主殿下,不是奴才们不长眼,是大家现在也没心思吃喝啊!”
“父皇一向重视臣子,他不过一点小病,若全部臣子在寒风里都冻病,谁来处理朝政?”
御膳房的人在心里大骂玉容公主浑蛋,自己亲爹在里面生死未卜她还想着拉拢大臣。
很快热米粥准备好,太监们依次给大臣们送去,玉容公主摇曳着跟来。
“本宫给你们搞吃的,你们别觉得本宫不孝顺父皇!本宫可孝顺得很,你们都病了才是大事。都给本宫好好喝下去,一个都不准生病倒下,谁倒下,本宫鞭子抽死他。”
尽管她说得冠冕堂皇,但没有一个听的。
像话吗?陛下生死未卜,他们还有心思喝粥?
承恩公忍着怒气说:“玉容公主,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殿下没事还是回公主府静待佳音比较好。”
最终也没有一个喝的,玉容公主拍拍手,马上就有太监送了热茶,一人一杯。
“粥不吃,热茶总要喝一杯吧?”
这次许多大臣都喝了。
一个小太监把茶送到顾少羽跟前,顾少羽没接,说:“本官不渴。”
小太监低垂着眉眼说:“阁老大人,天冷,喝一杯吧,暖暖身子,陛下醒来,还需要您商谈国事。”
顾少羽接了茶,眼睛似乎有意无意地扫出去一眼,看到皇城司的人从外面匆匆走来,他顺手拿着茶杯走出去。
就这么一闪身的功夫,他把茶水倒在了宽大的朝服袖子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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