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尧见事情结束,想要把汽车勉强开回去。破败的车轮也能支撑一段路。
他走过去看了颜诗蓝:“你没事吧?”
颜诗蓝摇摇头:“没事。”
她的确没事,只是被密集的枪声震得耳朵发麻,这会儿耳边还是嗡嗡的。
她尚未来得及生出害怕的情绪,只知道必须赢,否则会死,她不能添乱等等。
“别怕,我们马上回家。”景天尧道,“这里距离我的别馆近……”
他脱下上衣,打算包裹着手,把车厢里的碎玻璃都扫一扫。
颜诗蓝站起身避让。
便在此时,颜诗蓝的目光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不同寻常。
暗处有一把枪,对准了景天尧的后心。
枪的位置偏低,是某个人趴在地上,枪口朝上。
千钧一发,颜诗蓝扑向了景天尧。
子弹从她的后腰打入。
她受过刀伤,知道疼,可子弹的疼又是另一种疼法。
明明只有一处中弹,可她的内脏和骨头,像是全部挪了个位置,扭曲成一团。
剧烈的疼痛,如同一只手伸进了她体内,拼命揉搓她的五脏六腑。
她呼吸不上来,呛咳了几声,湿濡的鲜血往外涌。
“珠珠儿,珠珠儿!”景天尧在枪响的时候,就立马回身搂抱住了她。
白霜站的位置,正好被汽车挡住,她也没想到还有余孽,直到枪响她才跳过汽车,将那人击毙。
颜诗蓝直直看着他。
他的声音,她有点听不清,耳朵方才就麻麻的;他的脸,她也看不清了,夜里光线不好。
她只是疼。
她知道她口中在喷血,很骇人,很想要忍住,可她又需要呼吸。
鼻子不够,她要呼吸太多的气,只能张大嘴巴,任由血如泉涌般,很快浸湿了衣襟。
她陷入昏迷。
她没办法说句话。
“若我死了,程嫂和半夏怎么办,我的狗怎么办?”
冯妈聪明,她能谋生;白霜原本就是少帅的暗卫,她可以回去。
程嫂和半夏,无依无靠,只有她了;还有她的两只狗……
其他人,无需担心。他们会为她难过一阵子,而后会有新的生活,认识新的人。
颜诗蓝并没有特殊到无可取代。
大哥景天尧,他难过的时间,应该更久点,可能三五年才会真的忘记她。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说不定还会哭。
时不时到她坟前哭一下,哭得她黄泉路上都不得安宁。
颜诗蓝最后一点意识,是握住景天尧的手,想告诉他:“不要哭,会很吵。”
她可能没办法说出来,嘴里都被血堵住了。
军医院内,乱糟糟的。
所有军医都被景天尧叫回了军医院,正要替颜诗蓝救治。
“万幸,没有伤到肾。若脏腑破损,人很难救回来。”
“比上次盛旅座的情况好点,但枪伤灼烧,情况危急。”
“需要磺胺,上次少神医拿来救人的那种。不知道还有没有。”军医又说。
景天尧去看白霜。
白霜立马道:“家里还有,我回去拿。”
景天尧点头:“快去吧。”
白霜急匆匆跑了。
她回到松香院的时候,已经深夜一点了。
程嫂和冯妈都没睡,只让半夏去休息,明早当值。
她们俩坐在灯下做针线活,一边闲话。
白霜进来的时候,听到程嫂说:“酸梅汤煮好了,也放凉了,等小姐回来就能喝。”
冯妈接话:“你糖放多了。”
“放少了太酸。”程嫂不乐意了。
冯妈:“小姐倒还好,少帅估计要数落你。”
两个人安安静静闲聊,突然见有个人影翻墙进来,吓一跳。
再瞧见急匆匆进门的白霜,冯妈捂住了胸口:“是白霜啊,你怎么也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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