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诗蓝的药铺卖掉了,陪嫁的地不是种水稻,她个人几乎没什么损失。只记得那场暴风雨里,孩子发烧。
外面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室内到处漏雨,她抱着孩子,一颗心都揉碎了。
旅客们谈论那场风暴雨,说是宜城最近三十年最大的一场雨,很多秋粮都被水淹了,来年早上闹了饥荒。
还好大少帅弄来了赈灾粮,又亲自监督发下来,没有造成大规模的饿死惨剧。
第二年的灾荒,颜诗蓝也有印象。那段日子的确是紧巴巴的,姜公馆一日只吃两顿饭,其中一顿是杂粮。
苦了好几个月,直到夏季新粮上市,才能正常吃饱。
——这栋楼,程三娘他们预备花巨资建的楼,会毁于一场三十年不遇的台风雨。
海水咆哮,把高地的地基都毁掉了。
楼太高,宜城除了万锦饭店还没这样的高楼,工匠们对筑地基的经验不够,估计还是照城里二层楼的地基打的。
楼太高了,对地面影响颇大,加上罕见的大风暴雨,楼就毁了。
不仅仅楼毁了,整个高地都塌陷一块。
维护它、重整它,又是一大笔钱,不管是青帮还是军政府,都用不上这块地,就放着任由其荒废。
颜诗蓝后来还去了一次杭城,也是在南湾码头坐轮渡,看到那废墟还在。
她快要忘记了这件事。
“程姐姐,这栋楼会塌!”颜诗蓝握住了程三娘的手,有点发抖,“我先回去了,有事找我姆妈。”
程三娘错愕:“什么?”
“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楼会塌。盖楼的钱扔水里就算了,不要再加大投入。”颜诗蓝道。
程三娘:“……”
她微微蹙眉看着颜诗蓝,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颜诗蓝只是道:“先回城,我有很急的事!”
程三娘没再说什么,让司机调头回去。
趁兴而来、败兴而归,程三娘的情绪也不是很好。
她问颜诗蓝,为什么说这栋楼会塌。
“……我是金柳先生的关门弟子,我之前算了一卦,只是没对上地方。这次看到南湾码头,才想起来。”颜诗蓝说。
这席话,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想要旁人信任她,她得先相信自己说的,才有说服力。
程三娘为难,又微微拧眉:“这……”
“盖楼的花费已经很大了,是不是?”颜诗蓝问,“花了多少钱?”
“我告诉过你了,盖楼的花费是末节,其实没花特别多。花费的重头在后面。”程三娘说。
又道,“电梯要交定钱了,这个很贵,定金一成。光定金就比这栋楼的盖楼本钱高。”
颜诗蓝:“程姐姐,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你可能不了解我的为人,我也不勉强。这个生意,我不能和你做了。”
她的钱来之不易。
程三娘说过,他们半个月内要把该交付的钱都花出去。
而再有十天,那场海上风浪引发的大风暴雨就要来了。
颜诗蓝回到了城里,没有立刻去督军府,而是让程三娘送她回松香院。
她让白霜开自己的汽车,去了景天尧的别馆。
景天尧不在家,但女佣佩兰能找到他,立马出去传信了。
等了不到两小时,景天尧回来了,他今天在军政府开会。
“……我知道,秋水稻还有半个月才收,但现在收上来也影响不算特别大。”颜诗蓝说。
有点影响,却好过全部泡水。
这个天,一旦泡水,立马发芽发烂,抢都抢不了。
提前收割、晾晒,妥善保存,也许明年春上的饥荒,可以解决八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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