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城,风驰电掣。
轮胎没事,只后窗玻璃碎了。
颜诗蓝专心开车,问白霜:“受伤没有?”
白霜:“胳膊被子弹擦了下,没事。”
颜诗蓝又问阿松:“你呢?”
阿松一头冷汗:“我、我没事。”
白霜回头看了眼,发现阿松左腹处沁出了血:“大小姐,他挨了一枪。”
颜诗蓝没回头看,只是对阿松说:“能忍得住吗?”
忍得住,往后跟着颜诗蓝和景天尧,是从前没有过的好日子;忍不住,就会死。
跟他留在七贝勒身边的下场一样,都是死。
阿松咬紧牙关:“恐怕不是要害,我尽量。”
“伤口按紧,不行就躺着。”颜诗蓝说。
又对白霜说,“翻到后面去照顾他。”
白霜:“大小姐,需要换我来开车吗?您……”
颜诗蓝肚子快要把方向盘抵住了。
她只得缩着肚子,“现在来不及换。要是有追兵,咱们完蛋了。”
一分一秒都不能停顿,必须立刻回到北城。
幸而两地距离近。哪怕官道有些坑坑洼洼,颜诗蓝的汽车也没出现故障。
她多少有点运气在身。
一个半小时,汽车停在了北城的教会医院门口,白霜搀扶下了汽车。
天已经黑透,门口的灯光映照着阿松的脸,他面孔苍白。
颜诗蓝也下了汽车。
她现在走路慢了,看向阿松:“还清醒?”
“是。”阿松一头一脸大汗,一路上愣是没哼一声,咬牙忍痛,又保持清醒。
“阿松,你很勇敢。”颜诗蓝道。
阿松笑了下,却似哭。
他进了手术室。
颜诗蓝吩咐白霜:“现在可以去通知张家,叫一些人来医院保护我们。还有,我羊水破了。”
白霜:“……”
可能是疾步快奔那几下,也可能是一路上开车,总之她能感受到自己羊水破了。
她应该还有一个月才生的。
不过也没事,她的肚子比张南姝还大,也足月了。
白霜被她吓得发疯。
这天,孙牧亲自从张家调了五百人,把医院保护起来。
病房拉起了屏风,他站在屏风外面,对颜诗蓝说:“大哥和景少帅去了青岛,已经查到了地方。下午就出发了。”
颜诗蓝:“有人从天津追过来吗?”
“应该是有的,不过还没到,我会当心。”孙牧说。
“南姝生了吗?”
“还没。发动了,应该快了。”孙牧说,“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吗?”
“我们带去天津的人,当时去了时三爷府上,接应他们回来;还有,派人打探七贝勒的消息,我当时那一枪应该射中了他。”颜诗蓝说。
孙牧道好。
他站着没走,忍不住说:“颜小姐,你真是个狠人。”
颜诗蓝:“我运气好。”
她狠不狠难说,她做的这件事危险极高。唯一的希望,是她手里马帮的对牌,时三爷可能会救她。
稍有差池,现在她已经落到了七贝勒手里。
跑出来的时候,阿松替她挡了一枪,故而她只是破了羊水,没受伤,否则也容易一尸两命。
“我记得你对付徐朗、孙松然的时候说过,兵贵神速,机遇不能等,要自己去创造。”颜诗蓝道。
孙牧在屏风后笑了下:“对。”
他先回去了,把自己的副官留下来,让颜诗蓝这边有事就吩咐。
颜诗蓝的女佣微明、葛嫂都来了。微明去照顾阿松那边,葛嫂专心照顾颜诗蓝。
颜诗蓝的羊水破得太早,流淌了很多,尚未阵痛。她怕自己来不及发动,就给自己开了一副药,让葛嫂拿回去煎好端过来。
葛嫂对她心服口服。
两个小时后,颜诗蓝终于发动了。
疼起来的时候撕心裂肺的。
她的药效果不错,九月二十四日的凌晨三点,颜诗蓝在教会医院诞下一名女婴。
生产的过程堪称顺利,母女平安。
孩子生下来七斤二两,比很多孩子都要大,哭起来中气十足。
护士将她放在颜诗蓝旁边,颜诗蓝看着她粉粉的小脸,也忍不住哭了。
她和孩子睡了一觉。
后半夜,有个乳母来了,是张南姝的乳娘替她准备的。
幸好张家准备了三个乳母,还定好了两个——张南姝的乳娘在这方面很仔细。
现在就能拨一个给颜诗蓝的孩子。
张南姝的乳娘也来医院看望颜诗蓝。
“南姝生了吗?”
“生了,是个小少爷。”乳娘欢喜说,“颜小姐,你们俩同一日生的,南姝只比你早半个钟头。真是想不到的缘分。”
颜诗蓝笑:“是呀。”
“南姝听说了,立马就要和你结儿女亲家。”乳娘笑道。
颜诗蓝:“一家有女百家求,叫她先排个队。”
乳娘也笑起来。
张南姝恨不能到医院看望颜诗蓝和她的孩子。
上午时,孙牧又来了,特意叫乳母抱了小孩子给他瞧瞧,他要回去如实告诉张南姝。
“……青岛有消息吗?”颜诗蓝问。
孙牧:“没这么快。得耐心等一两日。”
颜诗蓝真有点担心。
孙牧看望了颜诗蓝的女儿,回去告诉张南姝:“只看得出会有个酒窝儿,看不出像谁。”
“那就是像铁疙瘩。噫!”张南姝说。
孙牧笑得不轻:“还要结亲家吗?”
“先等等看。”张南姝说,“不过,应该会是个美人儿,不管是像夫人还是像猪猪,都漂亮。”
二十六日,景天尧才接到消息,急急忙忙从青岛赶回来。
他深夜到了医院,颜诗蓝和孩子都睡着了。
他悄悄进来,和白霜站在屏风后说了几句话,颜诗蓝就醒了。
他转过屏风,走到她这边:“珠珠儿。”
颜诗蓝握住了他的手:“去看过孩子么了吗?”
孩子在隔壁的病房,由乳母等人陪同着。
景天尧轻轻摩挲着她面颊:“还没,先看看你。”
颜诗蓝:“我没事。”
她怀孕时候每天都打五禽戏,胎位非常正;发动那日奔波太狠,孩子几乎要落下来了。
故而一发动,很快就生了,比南姝受的痛苦少。
“……你生气吗?”她问。
景天尧俯身吻了吻她:“为何生气?我以你为荣!”
不仅仅他,张林广听说后也震惊了;马帮的时三爷传信,也是佩服万分。
景天尧的妻子,睿智果敢,聪慧狠厉,他爱死了她。
“去看看孩子。”颜诗蓝笑道,“她真的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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