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见得。
小翠认真记下季慈的话。
她是温肃太夫人的人,不会对平山侯多费口舌,宫中的人手,也没法直接联系上李蔚,季慈可不害怕他知道真实情况。
“太夫人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
季慈轻声告辞,离开了西宫。
百越。
“侯爷,季大人说没办法将穆靳柯调离百越。”
李蔚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意外。
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从昱陵送回来的书信,就放进火盆里烧了干净。
一股黑烟冒上来。
“咳咳。”
下人想要将火盆挪远一点,李蔚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百越的确不是什么宜居的地方。
蚊虫蛇鼠像是吸了精气长起来的妖怪,瘴气常年不除,冬日又冷又湿,纵使谢施不断调理李蔚的身体,可总是不见好。
两人都清楚得很,这是心病。
心病可不是药物就能治愈得了。
“谢大人呢?咳咳,请谢大人过来。”
下人小心地关上房门离去,尽量不让外面的冷气窜进屋里。
不多时,谢施提着李蔚今日要喝的药进来,光是谢施靠近,李蔚就觉得一团冷气包围住了自己。
李蔚直言道,“谢大人,我希望你回昱陵。”
谢施皱眉,“我若是走了,侯爷的身体……”
“左右死不了,不妨事。李稷行事愈来愈偏颇,朝中有大臣已经与我取得联系,此刻正需要谢先生回去主持大局。”
谢施紧皱起来的眉头松开,“那我为侯爷开好药,尽快动身去昱陵。”
李蔚微笑,一张薄唇被冻得苍白,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谢先生去做。”
昱陵少了一座紧闭着大门的侯府。
季慈差人去打听,平山侯没回来,回来的是谢施谢先生。
但凡与平山侯李蔚有两分交情的人都知道,谢施于李蔚,就如穆靳柯于李稷。甚至于,李蔚看重谢施的程度,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尽管不是李蔚亲至,也有不少人上门拜访。
季慈托着下巴思考李蔚打的什么主意。
莫非是觉得自己这个合作者不得劲,将谢施送回来了?
倒是十分有可能。
他远在百越,总要有个信任的人在昱陵盯着。
季慈微微耸肩,无所谓,谢施回来了,必然会找机会见她的,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季慈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且出乎她的意料。
将将从御书房出来,辞颂邀她去城中图衡酒楼一叙。
她身上有了官身之后,与辞颂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辞颂身上顶着齐国大儒弟子和穆国继承人的双重帽子,也有不少人主动与之相交。
辞颂在外宴宾客,季慈每日处理公务从白天到黑夜,还要是不是被拉去御书房议事,两人就算是想找时间聚一聚,也困难得很。
李稷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对于辞颂在他眼皮子地下发展自己势力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季慈不假思索,甚至没有坐马车,找了一匹快马,赶到图衡酒楼赴约。
图衡酒楼有些热闹,整个大堂都是人,季慈一进来,就有人认出来她,将她往二楼雅间带。
一开门,两个人坐在窗边,看着样子,相谈甚欢。
一人自然是辞颂,至于另一人,一身道袍,束了莲花冠,一派高人模样。
“季大人,好久不见。”
谢施不咸不淡朝她打招呼,眼中尽然是打量之色。
“的确许久没有见过谢先生了。”
季慈假心假意寒暄。
辞颂没有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还觉得有几分讶然,“谢先生与季兄竟然是旧识吗?真是赶巧了。”
辞颂只知道讨伐宋国时,平山侯李蔚似乎在最后想要保宋国,只可惜没有成功。
谢施是平山侯的人,竟然与季兄相识,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季兄?”谢施眉心微动,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是在笑还是没笑。
可能高人就是这样吧,连神情都不是她这等普通人做得出来的。
“我记得季大人年岁比辞颂公子小些,怎么还叫季兄呢?”
都这样了,季慈怎么看不出来谢施就是刻意来找茬的,她脸笑容淡下去,“谢先生记错了。”
“也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些事情总是记错,但好在有些事情是很难搞混的。”
谢施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有些事情很难搞混,是什么事情呢?
与谢施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季慈就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了。
季慈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谢施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威胁她不成?
那恐怕不能如他所愿。
难道她还怕谁知道她女扮男装不成?
怕李稷知道?他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怕朝中同僚知道?可景国并未禁止女子入朝为官,就是暴露,最多不过换个官服的事情。
还是……怕辞颂知道。
这确实有些头疼。
“谢先生若是没事干,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就不在此处耽误您的时间了。”
季慈不想和谢施过多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她确实应该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辞颂有一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后,该如何与他相处。
或许应该找个时机坦白?
“等等。”
谢施起身,叫住了季慈。
“季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在下与季大人许久未见,还有许多话想说呢。”
谢施听到季慈毫不犹豫想要离开,假心假意地热络起来。
只是这一间房里就他们三个人,季慈对他的面目清醒得很,这热络,就是抛给狗看都嫌。
但季慈到底不想拂了辞颂的面子,止住脚步,坐了过去。
辞颂也不是傻子,季慈和谢施之间的氛围称得上一句刀光剑影,他不至于一点都感受不到。
谢施是平山侯的人,除开景国王上,辞颂认为,整个景国王室,也就只有这位平山侯的才干,值得相交一二了。
可——季兄看起来与平山侯曾经有些龃龉。
他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季兄还坐在这里,全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谢先生,在下方才想起来,我与季兄还有些事情要做,恐怕今日不能招待谢先生了,实在是在下的罪过。此间茶水在下已经付过银钱,谢先生不若多坐一会,我们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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