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规身后的女子面生得很,并不算特别美,尚算清秀,气质也与平日见到的京城闺秀有所不同。
此时女子站在周子规身后不远处,看着苏辛夷,面色凄婉,好像苏辛夷刚才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一般。
从穿过来,自己茶惯了,突然看到有人在用眼神控诉自己欺负了人,苏辛夷怪不习惯的。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来自她身后的那双让人全身发凉的目光。
这天儿已经够冷了,身后那道视线却仿佛能将她直接连血液都冻僵。
苏辛夷缓缓地松开扶着周子规的手,腰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然后用下巴示意周子规身后。
周子规回头,当看到女子时,他脸上露出无奈,以及几许微不可察的无语。
“这是宫姑娘,我在江南……”
他话说到一半,就看到苏辛夷因八卦而亮起来的眼睛:“你在江南收的?什么背景?你母亲同意吗?你可别承诺了人家,到了你母亲那,又没办法,白白辜负人家姑娘的心意。”
周子规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既无奈,又有些可悲,他刚才想象着她会有些不一样的反应呢。
他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卫无渊,更加无奈,这看人也看得太紧了。
“别胡说,她是我在江南时救下的人,后又赶上她父亲离世,我有求于她的父亲,便帮她安葬了父亲,本来只是举手之劳,但宫姑娘……很固执,非要报答……”
脸面露无奈,甚至有种无力。
苏辛夷突然想到之前周洛华跟她说过年周子规也遇到过类似的事,难道这姑娘也——
她朝那宫姑娘看过去,对方穿得朴素,面容清秀,但眼神忧郁难解,虽不怎么让人喜欢,但却并不像是那种得知了周子规的身份,非要借他上位的那种人。
而且她看着周子规的眼神充满了感情,那是怎么也假不了的。
她一个外人很不好评价,但不知为何周子规将人带到这里来。
卫无渊这时已经走过来,似看透了她的疑惑:“子规没办法把人安置在周府,岳严又以家中没有女眷,不方便接纳为由拒绝了,就把人送到我这里,可我这也不方便,便自作主张,让人去‘木兰溪’帮袁婶忙,今天就是想与你和浅溪说说这事儿的。”
乍一听周子规要把人送到卫无渊这里,苏辛夷的毛就炸了,但一听他很有自知之明,说不方便,这毛又顺了回去。
就说嘛,齐岳严是个单身汉不方便接纳女住客,卫无渊难道就不是了吗?
这周子规当真欠揍,自己弄个麻烦回来,还要把人往别人家里塞。
“这倒没什么问题,铺子后面一直空着,拾掇出来就可以住人,就是一个单身姑娘,周公子当真放心?”
看着她意有所指,周子规是既无奈又伤心。
以前他出了门就不想回京,这次出门他却开始想念起京城,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个小妮子,她可倒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女子,道:“宫姑娘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想来是没问题的。”
说完,他看向那宫姑娘:“宫姑娘,这位苏小姐往后便是你的东家,以后你便住在她铺子里,想来应该没问题吧?”
直到他招呼,那宫姑娘才款款走来,可能是面相的事,苏辛夷看她总是一副想哭的样子,看着周子规的眼神一直都是那种欲言又止的。
“全凭公子吩咐,公子让瑶儿去哪,瑶儿便去哪儿。”
说完,便抹起了眼泪。
苏辛夷当即就傻了眼,怎么突然就哭了?是以为她开妓院的,他们几人把她给卖了吗?
卫无渊眼中闪过不喜。
周子规眼中也有着说不出的烦闷。
“宫姑娘,苏小姐为人宽和大方,是位难得的东家,况且她平时并不在铺子里,你只管跟着袁大婶学习,往后也算是有个营生,可以自力更生……”
“公子……”宫瑶突然往地上一跪。
冬天的青石地面比夏天来得更硬,那一瞬苏辛夷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疼了起来,本能地伸手想拉,却被卫无渊截住了手。
“你自己解决吧。”
他对周子规说完,拉着苏辛夷转身便走。
苏辛夷被他拉着往前走,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周子规正在对跪在地上的人说什么,但地上的人就是不起来。
最后,他不得不自己伸手,将人扶起来。
但他的眉头紧皱,平日风流爱笑的眉眼,透着几分烦乱。
“这……这出门一趟就惹了一身风流债?周公子把人家怎么了?周夫人这不等气死?”
这宫姑娘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再加上这种不讨喜的长相和性格,用周夫人说她的那句话,当妾可能都不行吧?
“怎么?在乎?”拐过弯,卫无渊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满脸八卦的人。
苏辛夷愣了愣,本能地点头:“嗯嗯,挺在乎的……”
砰!
一只手突然砸向她身边的廊柱,吓了她一跳,猛地抬头,对上他的黑眸。
曾经,她觉得他的眼睛让人流连的温柔乡,但现在她只觉得温柔乡已经变成了血腥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此时的眼睛,她想起了那天他拖着小东,如同在拖着一具尸体丢入血池的那种感觉。
她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张张嘴,却听他问:“在乎什么?”
她额头冒出一排问号,但还是慑于这眼神儿,很诚实地回答:“就……就周夫人会气成什么样……样子,她……她生气,我……我高兴。”
她不是大方的人,周夫人说她的话,她还记着仇呢。
突然,眼前那双眼睛中的血腥感觉一下子消散,他嘴角勾起,露出个平日温润的笑容:“周夫人是长辈,而且每个人的生长背景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同,不许这样没礼貌。”
听着他如同教训女儿般的语气,苏辛夷本想反驳,但想了想刚才的眼神儿,还是算了吧。
“那个……卫大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看看支在头边的手,那是一只有着文人风格的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这手有徒手掏心的能耐,所以问得小心。
卫无渊:“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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