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薇震惊地望着周姨娘。
她仔细回想宋长舟在宫门口亲口讲述的他和宋明堂兄弟俩的故事线,将年月仔细对比,宁采薇心口一跳。
“宋长舟今年,好像真的是二十九左右!他八年前从军,那时候宋明堂十四他二十一,如今他可不就是正好二十九岁?”
周姨娘听到这话,不由大为惊喜。
她双手合十,激动地感谢老天爷。
“感谢老天爷保佑,宋长舟一定是姐姐和太子的孩子!哥哥后来也娶妻生子有了宋明堂,感谢老天爷让我们裴家三兄妹都有了自己的后人!”
宁采薇也为娘亲感到欢喜。
只是,一瞬的欢喜过后,她又变得伤感起来。
她说,“宋明堂活不了多久了,我们也一样,我们甚至都不能相认就要各自人头落地。”
周姨娘抿紧嘴唇,眼中的欢喜也消失了。
是啊。
皇上只赦免了宋长舟一个,就算皇上开恩让宋长舟再救一个人,恐怕宋长舟宁可浪费这个名额也不会救任何人。
宋明堂背叛了他辜负了他,他肯定不会救宋明堂,也不会救宋明堂的野种儿子。
至于她和采薇……
宋长舟跟她们母女素不相识,宋长舟又怎么会救她们呢?
周姨娘叹了一口气,“那孩子,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宋明堂和谢春华背叛他辜负他,他就把隐藏了三十年的秘密公之于众,把自己从一个清清白白的百姓变成了叛贼后人,他这是何苦呢?”
宁采薇抿紧嘴唇,苦笑,“大概是被最亲近的家人伤害,又找不到反击的办法,心如死灰了便想拉着大家同归于尽吧,我想,天底下只有我最能理解他的感受。我被亲爹和姐姐背叛伤害,我如今做的事,不也跟他一样可怕吗?”
周姨娘一时间无话可说。
宁采薇问母亲,“宋长舟的身世,我们要告诉他吗?”
周姨娘摇头,“别告诉他,就让他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百姓吧,这样他还能甘于平凡过完余生。若是让他知道他有可能是前太子的遗腹子,他是尊贵的皇家人,恐怕,他今后会无法承受生活的落差,他会扭曲了心性走上造反的路,落得跟他爹他外公一样的下场。”
周姨娘叹气,“他是裴家余孽,皇上可以饶他一死,可他是前太子的余孽,皇上未必会让他活……”
房外,赵桓禹无声无息离开。
走出很远,他才停下脚步,望着东宫的方向。
宋长舟,竟然有可能是太子大伯父的遗腹子!
宋长舟,竟然有可能是他的堂哥!
虽然他出生时太子大伯父已经死了多年,可他对大伯父并不陌生。
小时候他依偎在父王怀里,父王总会跟他念叨大伯父。
在父王口中,大伯父是个宽厚仁善又贤德的储君,对上敬重父皇,对下仁爱百姓,对宫里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也非常友爱,从不仗着自己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就瞧不起人欺负人。
父王说,大伯父当年对父王这个四皇子和皇伯父这个三皇子尤其关照。
父王一出生就丧母,身子孱弱,皇伯父呢是卑贱的宫女所生,不被皇祖父所喜欢,他们俩在皇宫是边缘人物,虽然没有人敢故意虐待他们,可他们却得不到优待,日子过得清苦。
太子大伯父偶然发现这两个弟弟日子过得不好,便经常将两个弟弟叫去皇后宫中吃饭,又亲自送他们俩回寝宫,有这个太子经常关照,父王和皇伯父的日子才好过了很多。
后来,皇伯父能被当今太后娘娘收养,父王能被贤太妃收养,也是太子大伯父和皇后娘娘从中牵线……
所以哪怕大伯父谋逆造反成为宫中禁忌没人敢提起,父王也总会关起门来跟他讲述大伯父的故事,每逢大伯父的生辰忌日,父王总会躲在佛堂里偷偷上香烧纸……
对父王而言,这个兄长,是他最敬重的好哥哥。
父王一直很遗憾,大伯父当年死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么好的人,连个后人都没有。
老天垂怜,如今他竟然发现大伯父有个儿子活在世上!
父王若是知道,会不会高兴得当场哭出来?
赵桓禹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眶微红。
他得回雍王府,将这个秘密告诉父王。
至于皇伯父那边……
赵桓禹脚步一顿。
皇伯父对他宠爱有加,他不想隐瞒皇伯父这么大的秘密,可是,他也不能拿宋长舟的生死来向皇伯父表忠心。
他不能害了宋长舟。
赵桓禹心事重重走出国公府,就有人迎上来。
“世子爷!小的是沈府的奴才,宋明堂的儿子谢宁跑到我们沈家门口吵着闹着要大小姐养他,大小姐让小的来请您去一趟……”
赵桓禹蓦地抬头看着奴仆。
宋明堂的儿子跑去找沈锦书的麻烦?
什么玩意儿?
赵桓禹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立刻翻身上马,“来两个人!跟我去沈家!”
两个禁卫军立刻骑马跟上。
赵桓禹沉着脸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沈府门口。
本以为会看到吵吵嚷嚷的场景,谁知道,他只看到谢宁被五花大绑还堵了嘴狼狈地躺在台阶上。
他扶额有些无奈。
早知道就不急着赶来英雄救美了,沈锦书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用不着他出手。
沈锦书见他来,立刻冲他招手,“世子爷,这儿有个漏网之鱼,你忘了把他抓进天牢了!”
赵桓禹噗嗤笑了。
他示意身后禁卫军,“来啊,把他丢进天牢跟他爹娘团聚。”
禁卫军立刻上前把谢宁扛起来。
任凭谢宁如何呜咽流泪,也没人心软同情。
目送禁卫军扛着谢宁纵马直奔天牢而去,赵桓禹收回视线。
他挺直脊梁坐在马背上,握着马鞭轻轻敲着手掌心,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凝视着沈锦书。
沈锦书被他看得不自在,正要喊他走,他忽然翻身下马来到沈锦书身边。
他不顾这么多人在场,拽着沈锦书的胳膊来到旁边没人的地方。
沈锦书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在沈锦书恼羞成怒准备发火的时候,他松开沈锦书,低声问,“你的血脉果,对死了多年的尸骨有没有用?”
沈锦书愣住。
她惊讶地望着赵桓禹,“想跟死人做亲子鉴定?”
赵桓禹点头。
他想确定宋长舟到底是不是太子大伯父的遗腹子,可大伯父三十年前就已经是一具尸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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