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万古不化的冰冷。
他目光锁定着吕嵩,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吕嵩冷冷一笑,道:“忠武伯,你不能因为嫌疑人是你的义妹,你便包庇她吧?”
“这神京可是天下首善之地,本官身为神京百姓的父母官,这个青天大老爷还是要做的。”
“我不能因为你位高权重,就直接谄媚于权势不是?”
无数道目光朝周元看来,都恨不得吃了他。
“很好。”
周元淡淡道:“你做了这么久的官,毕竟是会审案的。”
“而我要做的是,帮助你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吕大人,我来教你怎么审案。”
他大步走到了公堂中间,凝声道:“关陆!你们是何时到的回春馆!何时被擒住的!”
关陆当即道:“不到子时!我记得很清楚,正是暮鼓声响之后,我才出发,到回春馆接近子时。”
周元道:“吕大人,你是什么时候抓住这些嫌疑人的呢?是接近子时吗?”
吕嵩心中一震,暗道这可能是圈套,于是直接笑道:“记不太清了,但应该已过子时。”
那时候,成毅伯他们应该已经办完事了,就算是尸检出死亡的精确时间,也没有任何端倪。
周元缓缓道:“很好,请问吕大人,为何在子时派出数百个捕快,恰好抓住了凶手呢?”
吕嵩道:“我自然是收到情报,得知回春馆出了大事。”
周元眼中杀意毕露,厉声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令!什么时候派的人!”
“你敢说谎吗!别以为神京府衙没有锦衣卫的暗桩!别以为内廷司察觉不到神京府衙的行动!”
“说!到底是什么时候派的人!”
吕嵩面色一变,犹豫片刻,咬牙道:“亥时三刻!我们得知了情报!”
“好!”
周元寒声道:“那我告诉你!人!是子时三刻才死的!”
吕嵩猛吞口水,满脸大汗。
周元道:“人都还没死,前后差着足足一个时辰,你便知道出事了?吕大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吕嵩硬着头皮道:“夜深人静,或许察觉不到具体的时辰,也是正常。”
周元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真的能逃掉?”
吕嵩瞪眼道:“什么意思!”
周元笑了起来,面色却是森寒一片,凝声道:“吕大人,你亥时三刻便派出了捕快,知道了有凶案发生。”
“我周元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在丑时,也抓到了几个凶手,现在带给你看一看。”
说完话,他大吼道:“带陈少飞等五个凶手!”
李玉婠微微眯着眼,小时在了人群中。
而吕嵩的心脏都要爆炸了,成毅伯他们不会被抓住了吧!
仅仅只过了几十个呼吸,陈少飞等五人被一群壮汉全部押上了公堂。
他们浑身都在流血,到处都是伤口,模样是凄惨无比,但却不致命。
周元轻笑道:“你们的身份,我都知道了。”
“成毅伯陈少飞,户部侍郎之子袁伯约,大理寺卿之子邓榕,光禄大夫之子康宇,哦,还有个胖子,是碧水驸马钱源。”
四周的百姓是越听越心惊,这不都是达官贵人之子和皇族宗室吗!他们怎么又成了嫌犯了。
成毅伯脾气暴躁,大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绑老子!”
周元淡淡道:“重要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在回春馆的后门,被我的人抓住呢?”
“你们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呢?”
成毅伯道:“关你屁事!我们几个喝了酒回家,路上摔的怎么了?”
周元走到他的跟前,轻轻拔出他脸上一根木屑,缓缓道:“你没有去过回春堂?”
成毅伯怒道:“当然没有!老子是当朝伯爵!老子家里随时养着四五个大夫,需要去回春堂?”
周元点头道:“是啊,你没有去回春堂,为什么一身药材味呢?”
“这味道来自于你身上伤口里的木屑,这些木屑早已浸满了药材的味道,是常年做药柜和药架才会产生的味道。”
成毅伯脸色微微一变,连忙道:“我…我们…我家里就有药房,我是在家中喝醉了酒,撞到了药柜,才出来透透气。”
周元道:“你兴致真不错,受了伤不治,偏偏出来透气,还偏偏到了回春馆的后门。”
说完话,他看向其他人,眯眼道:“你们四个呢?又怎么解释?”
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平日里听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话,此刻哪里编得出来合理的谎言。
一个个愣在原地,面如死灰。
周元一把抓起了钱源,轻笑道:“碧水驸马,可以告诉我你指甲里的胭脂,从哪里来的吗?”
钱源浑身都在抖,牙齿打着颤,喃喃道:“我…我自然是…从公主那里来的。”
“很好,回答得很完美,毕竟我们不敢找公主麻烦,对嘛?”
说完话,周元回头道:“来人!”
几个亲兵连忙站了出来,半跪在地。
周元凝声道:“去碧水公主府,把公主殿下请来,我想知道她昨晚有没有和我们的驸马大人,卿卿我我。”
“末将遵命!”
四个亲卫直接出了门。
钱源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都快哭出来了。
吕嵩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片绝望。
他知道,一切无法挽回了,证据已经确凿了。
更何况…
“是他们!”
薛凝月已经喊了起来,她眼中含着泪,大声道:“就是他们五个人!害了八位师姐!”
“他们把我堵在药房里,一直砸门,还好周大哥救援及时,不然我也逃不了。”
一众神京百姓,攥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开骂,都是大人物啊。
只有那几十个受害者家属,痛哭不已,怒骂不绝。
很快,亲卫跑了进来。
一人大声道:“启禀大都督,碧水公主不来,公主殿下坦言,驸马天黑便出门了,她让大都督——按律法处置!”
“不!”
钱源闻言顿时大吼出声:“不!她不能这么对我!她不能!”
“是她不给我!是她不让我好过的!否则我不可能去害人!一切都是她的错!”
成毅伯等人看到他承认了,一时间也是面色苍白。
周元轻轻道:“吕大人,看呐,查案其实就这么简单。”
吕嵩面色发白,干笑道:“是忠武伯智慧卓绝,老朽佩服。”
周元道:“可是你为什么非说我的手下是凶手呢?”
吕嵩连忙道:“是老朽一时糊涂,唉,毕竟老了,该回乡养老了。”
“你想走?”
周元眯眼道:“你是在求饶吗?”
吕嵩连续吞着口水,汗水连连,低声道:“忠武伯,你…你好歹…”
周元直接打断道:“我来告诉你吧,你之所以未卜先知,是因为回春馆的大门是你关上的,那九个女学徒的情报,也是你给成毅伯提供的。”
“你,也是凶手!”
“哈哈哈哈!”
成毅伯不禁大笑出声:“老贼!你以为你能跑得掉?老子都不必说,你便倒大霉了!”
“可惜在于,老子当朝伯爵,最多不过褫夺爵位而已,你就惨了。”
吕嵩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周元却是摇头道:“不不不,成毅伯,你错了。”
“吕大人有一句话说得好,神京是首善之地,还是需要青天大老爷的。”
“只是他不愿意做这个青天。”
“他不做,我周元来做!”
他拔出了手中的刀,寒声道:“身为皇室贵胄,身为达官贵人之子,为富不仁,草菅人命,奸污良家妇女,虐杀百姓…”
“按我大晋律法,当斩!”
说完话,在所有百姓惊呼声中,周元率先将成毅伯的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洒满公堂,也溅到了周元的脸上。
他面色更加狰狞,朝着钱源走去,森然道:“驸马?呵!驸马爷该死!”
一刀斩出,头颅飞起。
“杀得好!”
百姓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怒吼了起来!
“杀了他们!杀了这群畜生!”
“还有那个狗官!”
“一个都不能放过!”
周元沉声道:“凝月!我说过!要用火!”
他提着刀,将剩下的三个凶手的人头斩了下来,然后大步朝官位走去。
吕嵩直接尿了裤子,颤声道:“饶、饶命…饶命啊忠武伯!”
“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周元举起了刀,重重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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