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云州商人世家的大少爷,周元换上了锦衣华府,腰间的佩剑也换成了折扇,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倒是惹得彩霓嬉笑连连。
“公子真俊俏!”
她眼中闪着光,不停打量着周元,咯咯笑道:“以后就要多穿这样华丽的衣服,才能显出公子的相貌。”
她盘起了长发,穿上了妇人的装束,少了几分甜美,却多了几分温婉的韵味,看得周元心痒痒。
熊阔海则是和两个年轻人接上了头,将一些重要的物资交了过去,才精神抖擞跑了过来。
他和王昂是有着丰富的经验的,所以很快就进入了角色,点头哈腰地站在周元背后,一口一个少爷、少夫人,演技别提有多好了。
正是初春,响水河两岸已经开了不少野花,碧波飘荡,阳光洒下,水光潋滟,景色美不胜收。
四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尤其是周元,难得看到西南山水的美景,也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笑道:“彩霓,我教你一首曲子,你看能不能学会。”
彩霓惊讶道:“公子竟也会唱曲儿?”
周元看着她,只是笑着不说话。
彩霓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泛红,甜甜喊道:“夫君。”
周元大笑出声,然后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唱:“踏平了山路唱山歌,撒开了鱼网唱渔歌,唱起那牧歌牛羊多呀…哎!多过了天上的群星座座!”
这首曲子他前世极为喜欢,如今也是记得相当深刻,此刻面对如此风景,心情畅快,竟一口气全唱了出来。
也不知道唱的好不好,反正老熊和老王疯狂鼓掌,大声叫好,把捧哏奴才的姿态演绎到了极致。
只是划船的老人适时吐了一口浓痰,搞得周元有点尴尬。
“小哥,老头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多心啊!”
他还专门解释了一下,周元笑容更加勉强了。
彩霓则是笑道:“夫君唱的曲儿真好听!彩霓好像学会了!”
只是曲儿好听?不评价一下我的唱功?
刚想到这里,周元便见彩霓闭上了眼睛,稍微酝酿了片刻。
然后她睁开眼睛的同时,也开始唱了起来。
阳光明媚,水儿欢涌,小木船晃荡,两岸山花随风起舞,歌声细腻又高亢,似乎穿透了两岸,穿透了天地,也穿透了人心。
老熊和老王两个人傻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
划船的老头儿则是看见宝一般,骇然看向彩霓,一时间都忘记划船了。
唱着歌的彩霓,眼睛在发光,皮肤也像是映着阳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这一刻,她才是世界的主角,天地的女儿。
一曲唱罢,声音已止,余韵不觉。
见众人没有说话,彩霓反而紧张了:“夫君…我…唱的不好吗?”
“好!好!”
“太好了!实在好听!”
老熊和老王连忙出声。
周元急道:“我才是夫君!”
他拉住了彩霓的手,忍不住道:“彩霓啊彩霓,你简直唱得太好了,唱到夫君的心坎里去了。”
彩霓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撑船的老头儿也竖起了大拇指,道:“这位夫人唱得是真好啊,比咱们寨子里的姑娘都唱得好,若是去对山歌啊,保证把水西百寨所有阿哥都迷死。”
彩霓咯咯笑道:“可惜啊老伯,我已经有夫君啦!”
她挽着周元的手,心中只有无比的满足。
周元适时问道:“老伯,水西有上百个寨子么?每个寨子大概多少人啊?”
老头儿想来也是闲,于是就唠了起来:“是有百来个寨子,小的寨子也就十来户人,多的寨子有几百户人,沿着这响水河,绵延百里呢。”
“有咱们苗人,也有彝人,也有侗人呢。”
周元道:“我们现在去的河对岸,是什么寨子?”
老头儿笑道:“这一片都是咱们苗寨,对岸是我们月泉寨,有二十多户人,算是小寨子。”
“你们过去寻亲,怕是不易啊,我们寨子里的人,很多年没过河了。”
周元点了点头,随即道:“寨子里最近这两年,有来什么生人吗?”
老头儿道:“你们就是生人啊。”
周元道:“据说寨子里很不欢迎汉民,我们过去没有危险吧?”
老头儿摇了摇头,道:“自家的寨子,看到生人难免有点畏惧嘛,你们不干什么坏事儿,就没啥子危险。”
周元道:“阿伯,要不你带我们去找寨主吧,我们想通过他来寻亲。”
说话间,他又递过去几个铜板。
老头儿愣了一下,随即摆手道:“带个路帮忙而已,不至于多收你们银钱。”
他只拿走了一个铜板,上岸把船绑好,便带着周元等人朝里走去。
这里林子很密,由于临河,空气也很是潮湿,所以绿草也长得茂盛,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着。
从码头走小路,走了大约两刻钟,才看到寨子。
全是靠着山麓而建的吊脚房,有别于周元前世看到的那些好几层的木楼,这里的吊脚房很是捡漏,破破烂烂的,虽然收拾得干净,但条件的确太简陋了。
基于职业习惯,王昂和熊阔海开始打量着四周,暗暗记下路线。
而老头则是熟络地和各家各户打着招呼,寨子里来回跑着小孩儿,穿着民族服饰的妇女和老人背着背篓,或是拿着农具,投来古怪的眼神,悄悄打量着周元等人。
看来这个寨子里的确没来过生人,所以这些人都充满了戒备。
不过周元也注意到,这里大多都是妇女、老人和孩童,青壮年几乎看不到,想必是都参军去了。
“寨主就在前边的房子,你们可以叫他黎松阿爷。”
老头儿停下了脚步,道:“我就不带你们去了,我得回去守着船。”
周元抱拳道:“多谢阿伯,这位黎松阿爷脾气怎么样?”
老头儿想了想,才道:“脾气臭得要命,但只是对我,对其他人还是很和善的。”
周元疑惑道:“却是为何?”
“因为我是他儿子。”
老头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这把熊阔海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阿伯今年多大?”
“我啊?四十有三了。”
这下众人都愣住了。
这分明看起来都六十的模样,怎么才四十三?
“没过什么好日子,人老得快。”
说到这里,熊阔海突然一拍大腿:“糊涂!老子竟叫了他一路阿伯,分明比我还小几岁,刚到这里就吃这么大亏。”
王昂也是脸色古怪,苦笑道:“这就是欺负外乡人啊,莫名其妙矮了个辈儿。”
周元道:“走,见见这个所谓的寨主。”
其实前方的房子也很普通,依旧是泥墙黑瓦木柱,只是看起来没那么陈旧罢了。
到了近前,王昂才扯着嗓子喊道:“黎松阿爷在吗?我等从外地而来,有事相求,劳烦相见。”
一连喊了好几声,一个老者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到了门口,疑惑地看向众人。
他须发皆白,满脸的皱纹,手上提着一杆木质铁头烟枪,皮肤发黑,穿着老旧的服饰,看起来颇有些老苗人的气质。
周元上前几步,作揖道:“黎松阿爷,我等远道而来,只为寻亲,但人生地不熟,又不敢乱走坏了规矩,所以前来请教阿爷。”
黎松眉头紧皱,问道:“汉人?你们从哪里来的?”
周元道:“晚辈是江南云州的生意人,这位是贱内,这两位是晚辈的家仆。”
“此次来水西,是为了给贱内寻亲,她是苗人,自幼离开了父母,只知道自己是水西的。”
黎松打量了他们几眼,才道:“进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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