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河城福福客栈,客房装潢十分简陋,推门而入,便是一左一右两木床,其上铺设一层被褥,一个木质枕头。
若再是细看,除那床外还有木桌,书台,木桶,油灯,以及半掩着的木窗,王如意入了客房,便沉沉睡去,香甜极了,李长笑又见深度睡眠,故观察睡姿,研究此道。
却也算是好心有好报,虽李长笑救她,仅出自本心,刘乞儿不知恩,不分是非,不识好坏,故纵使陷于大火,他抬手可救,亦飘飘然离去。
王如意身受剥刑,然沿途却听有美名,是一代明君,纵使无鲛人族、梦道神尊那档事,真若是遇陷,他亦会出手。
本心驱使罢了,不为利益,却终是那福源厚,回报自来。王如意那深度睡眠,对李长笑而言,又如何不是机遇呢?
算是细细考究盘算。
一报一还,李长笑施救照料的恩情,这深度睡眠的助道之情,却也全还了。
事理循环,妙不可言。李长笑乐在其中,可不想费尽心力,非要把那因因果果,是是非非,对对错错,似那算盘般,一珠子一珠子,拨弄个清楚。
不过还恩、还钱还是需弄清的,不然心里不得劲。
此时正是炎炎夏季,不过正午时分,蝉鸣四起,隐觉聒噪。这般时候,其实并非睡觉好时节,对那遮身袍下的王如意,更是如此,李长笑目光下移,至其裤腿处,隐隐有汗水顺其滴落。
这遮身袍设计甚是巧妙,将身躯遮掩,不透风,不透气。却并非完全紧身,故看不出穿戴者身材,若非王如意露面,确实男女莫辨。
这一睡,便是一个时辰,不长但是十分舒适,再睁眼时,似天地一切,都随之清明起来,王如意想伸懒腰,却才发现手被捆住,藏在那遮身袍下。
旋即心中暗恼,暗瞄一眼白衣,心头杂陈不已,她自是渴望自由,然遇那白衣,又沉溺于那对方的温柔举措。
虽对方行为洒脱、随性,然骨子里,却总有一抹温柔常驻,她能感受到。
为帝者,她刚强、不屈,然心底深处,仍期望有人可托,未曾不觉累过,今遇此人,救自己余危难,不知处于何种原因,她似一股脑的,把那前半生攒下的“依赖”,全系此身。
正是因此,常常哭泣,又莫名委屈,又心中开心回味。女人当真是复杂。
常常在某一时刻,想着若是就这般,就好了。只是随后,又觉自己自私,人家能耐大,本事大,可不能就这般,照顾自己一生。
但不可否认,本是苦难行程,她渐有些享受、沉溺其中,那客房简陋,装潢寻常,心间却自有一阵愉悦,看其神情,眉眼舒缓,那似身受限制模样。
她微晃荡双脚,目光移向那铜镜,见铜镜中的自己,却又起一念,虽显露真容,然她更想,让那人儿见见自己的全貌。
若是有此幸,芳华自不白流。
一时有纠结不已,手脚自由,可就再没这般待遇了,那大余的君王,就这般胡思乱想着,一刻不到,便千百回转,千思万虑。
若能见那神情,定也是副动人风光,然那另一边人儿,早已尝试睡眠,在那梦中,研究睡梦之事了。
连续观想两次深度睡眠,李长笑收获不浅,进入中度睡眠的状态,显然比从前快上许多。
山河城片刻不曾停息。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笑中断睡眠,投目看向窗外。这一日内,竟陆续发生两起,当街杀人惨案。
被杀者尸首哄抢,四肢驱干,皆去所留,更有甚者,有一孩童,趁乱捡起地上肠子,回到破旧茅屋中,便是烧水、煮炖。
那番乱象,怎能不是骇人呢,王如意也透过窗户,尽览眼底,心中轻叹,百般不是滋味。
李长笑合上窗户,告诉王如意,这座城塞极特殊,无县衙,无官无吏,若论责任,可算不到她头上去。
王如意摇了摇头,怎会算不到呢,她是君王,大余境内的一切,或天灾或人祸,最终都算至她头上。
这份责任,她可躲不去,听她所言,李长笑欣慰点头,然李长笑刚刚所言,并非单纯安慰,而是看出此城弊病,远非王如意施仁政,所能彻底治理。
这背后,怕是与那香火之事有关,城中无庙,便立不起县衙,城内之人,被群山环绕,物资匮乏,资源紧缺。
如此,便形成一个,混乱、缺资的局面,山河城的一幕幕,自然也算正常。山河城这些问题,纵使王如意知道,又能如何。
更关键的是,此城人心已损,那番行径全似野兽,且城塞中人,皆手持大刀,身穿兽皮衣。这番行头,李长笑自不陌生,是那山匪、劫徒的打扮。
本就并非好人,两两结合,可见此城之乱,并非某人某策的问题,而是本身便是,罪恶的聚合地。
不过再罪恶,却也要讨饭吃,李长笑整理衣容,带王如意下楼去,去哪大堂点两碟菜吃。今日暂住一晚,明日一早,便重新赶路。
王如意心中发怵,借机躲入李长笑怀中,说什么也不肯离去,倒是耍起了几分赖,哪有半点国君样子。
李长笑只能由着她,王如意附在怀中,喃喃轻言,带几分哀求,又带几分期盼,“李长笑,就当是梦,你就由着我好不好?”
那女子的热烈情感,直表直述,似有些耀得他睁不开眼,李长笑一时无言,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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