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慰完女子,李长笑把购来的长袍穿于其身,将黑色遮身袍尽数掩盖,又为其戴上面具,如此这般,再不似剥名之人。
准备完这些,李长笑与王如意,绕福羽城走整整一日,换一城门入城,因城内香火神祇汇聚,多方眼睛注视,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打草惊蛇,可不算美,李长笑虽万事不轻易上心,但若放在心上,还是会小心应对,认真谋划的。
二人入城时,正是清晨时分,城外牛车、马车排起长队,二人跟在队伍后面,有序入了城,踏入城中,踩在青石板街道上,那久违的寻常人城气息扑鼻而来,倍感情切,山山水水虽美,但终究少了人气,若只顾及山水美景,而忽略那人城之韵,说到底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李长笑脸带笑意,与那身旁,拉着一辆牛车,入城赶集来的狗蛋,闲聊扯呼了起来。聊得都是些家常琐事,李长笑总是这般,与谁都能聊上几句,若是看得顺眼,还会主动搭话,聊天打趣,分明是自来熟,但又总隔着很远距离。却也似乎有时那“距离”,更易让人朝其吐露心声,倾诉心中之事。好似“树洞”一般,因为树洞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动,不能走,便是知道秘密,也无处去说,所以放心倾吐心声。那白衣给人之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刻攀谈上,那狗蛋可是知无不言,上骂贪官污吏,下骂左邻右舍,合着没一好人,让李长笑怀疑,这厮转过身去,自己也可能“身败名裂”了。当然,这仅是玩笑话,狗蛋之言,确有几分道理,而且是个实在人。
李长笑来了兴致,让狗蛋评价评价,当今那女帝如何,王如意闻言,嗔怒的看了他一眼,这厮故意拿自己寻开心呢!
然王如意却竖起耳朵,细心聆听,倒真切想知道,自己在那民间,究竟是何名声,是好是坏。狗蛋捂嘴摇头,可不敢胡乱评价,反倒跳脚,指着李长笑怒骂,骂他人心歹毒,想嘴杀自己,险些就着了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说着便离去了,留下王如意捧腹而笑,那银铃般的笑声,却也悦耳,叫这厮拿自己寻开心,反挨骂了吧。李长笑并不生气,也哈哈而笑,追上去给狗蛋道歉,还说聊表歉意,送几个美梦,不成敬意。
狗蛋更怒,从牛车上拿起铁铲子,撵着李长笑跑了几大街,觉得这王八蛋,是特意追上来,拿自己寻开心的。
那鸡飞狗跳,狼狈模样,可真无从说起,但又为那大城,平添几抹生气。李长笑被撵着打,王如意自然也不例外,她追不上李长笑,干脆那么一摔,李长笑折返,将她夹在腋下,跑了几大街,才躲过狗蛋追杀。
“看谁还敢说俺愣!”狗蛋眼睛一瞪,满脸得意,叉腰离去。
只是不知连续几日,皆做得清醒美梦后,他还能否如此嚣张,会不会为今日之事,感到后怕。
小巷中,李长笑看着王如意,想到堂堂帝王,被一狗蛋撵着跑,着实有趣,着实有趣,便嘴角上扬,笑意轻盈。王如意怒得跺脚,然转念一想,那白衣潇洒,实力高强,还不是被撵着走?转头自个也觉好笑,也便大笑之。
经此一事,王如意缓了许多,与白衣相处久了,也渐知白衣为人,这可不是个着调之人,有趣自有趣,但有时又不免让人生气。还尤爱看戏,虽对她照料,却也算周到,但绝不是无微不至。
有时白衣心知肚明,却偏在一旁,喝着小酒,旁观她窘迫模样,就是不爱帮忙。但不能说不温柔,他的温柔,总藏在隐蔽处,似清晨时分,捻一抹清风洗面褪疲…只是王如意又知,那温柔并非只对她一人。他天生便这般人,可越是这般,便越拿她心弦。
福羽城极大,河子,土地,城隍,皆入了城来,似隐隐谋划何事。他们自不露面,藏在暗中。
却似对白衣之人,尤其上心,前段时间,李长笑入城购衣,便被他等注意,注视良久才拿走。
并未引起怀疑,然李长笑自己,却觉不对劲,自己那容貌自是不错,然却不至于,被众仙一眼关注,又注视良久。
恐怕…在自己看不到之处,又隐隐发生了某些事情,又或者,自己行踪暴露?
福羽城并非山河城,城中秩序井然,条条款款,百姓安家乐业,那氛围极好。沿途商铺极多,王如意路过一衣铺,看那新奇面料,尤其喜爱,心中杂陈。若制成衣裙,穿于身上,定然能大展风采,也好叫那白衣见识一二,这天下间,可不止他一人生得好看。
不过又念及某人财力,只得悻悻作罢。她侧头,看向那单眯一眼,对那酒葫芦望眼欲穿的男子,悠悠一叹,她该如何评价这个男人?
不过却也非一定要评价。
……
福羽城坐落西南,西临喜凤山,北靠无神域,东靠几花江,南去谷山盆地。
地貌复杂,既归西神君管,又顺那二百里开外的清风山辖,如此地貌,如此地形,造就福羽城的特殊之处,对香火神敬畏又加,怕庙中香火,传不到那山神老爷上。
还看着大青铜炉,燃着满满香火,去山,去河,去水,去林,游走。让那香火遍及四处山林。那般虔诚,可是让人结舌。
福羽城有四五神明汇聚,聚于酒楼包厢,都说仙神不染红尘,实则不但染尘,还贪金,贪财,贪人,贪很多东西。
香火始于民意。
而那凡人间,流通的金钱,又何不代表一种民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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