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一直凤头三彩玲珑钗,然后又挑了一只玉镯。
“小官人真是有眼力,这种三彩的钗配你家娘子最为合适。”店家夸耀道。
“店家你如碰到有小夫妻进店,定时都会这般说讲的吧。”他笑道。
“这倒不是,你家娘子长的白生生的,煞是好看,配那银钗或者紫钗,显不出你娘子的俏丽,这种三彩的钗能让你家娘子的白更增添了几分。”店家说完搬来一个墩让紫鸢坐下,然后对韩清说道:“给你家娘子插上,一看便知。”
紫鸢一句话也不说,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就走到紫鸢跟前,把那珠钗插进了她的发髻上。
“果然,俏丽了许多!”韩清赞道。
其实他真没觉得头上插一直簪子或者珠钗能把人衬托的有多漂亮,但是应景的话一定要说的。
“这镯子你也给你家娘子戴上吧,看看大小是否合适。”店家殷勤的说道。
他接过来镯子走到紫鸢跟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紫鸢仍旧是笑吟吟的看着他,然后伸出了左手抬高一些,他见状就只好握住那柔荑,感觉她的手很冰冷,他抬起头看了看她眼神,俩人四目相对,并未言语。
盯着那只洁白的手,给她往里套镯子,或许是镯子有些小,他只能换了个方向,先把她五指握住,然后套进去镯子,再往里推,可是怎么都推不进去。
“郎君用力啊。”她说道。
“我怕弄疼你。”他歉意的说道,等说完这句话,他才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她,因为她的称呼用的是“郎君”。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这般力气,恐怕这镯子戴不进去的。”
他听到这话,就加大了力道,往里猛的一推,镯子顺利的套在了她的手臂上。
“你的娘子配上这镯子,简直像天仙一般。”店家那不要钱的马屁又开始拍了起来。
“店家,这珠钗和镯子总共多少钱?”
“一共是四贯五百钱!”
“多少钱?”紫鸢一听,腾地站了起来。
“一共是四贯五百钱!”店家重复了一遍。
“你这店家好不通情理,为何不早说价钱呢?”紫鸢说道:“你看我二人像是背着好几贯钱的样子吗?”
“哎?这是什么道理?”店家急道:“金有价,玉无价。这个说法你夫妻二人定是听过吧?你们觉得这样一支珠钗能是便宜货?这镯子乃是上等美玉雕成,一文钱一分货的!”
“莫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为何提前不说价?”紫鸢的眼神有些凌厉,让那店家看了有点冷,就转过头对韩清说道:“这位官人,你家娘子这样说那就不对了,店里的货全都是明码标价,你这官人挑的时候也是看到价牌了吧?”
“好了好了!店家你莫要争了!”韩清笑了笑,从怀里掏出几个银锞子递给他说道:“我家娘子很是会操持家务,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都是供着我,今日让我家娘子开开心,你莫要再讲了。”
那店家拿到了钱,这才高兴道:“还是你这官人会哄你娘子,我以为你也真不知价呢。”
紫鸢还要争辩,被韩清架住胳膊离开了店里。
一路上她还是气咻咻的说个不停,韩清就一个劲的哄着她,哄了一会儿俩人就突然静了下来。因为这情形太怪异了,韩清真的像郎君般,她还真的像是做了人家的娘子。况且现在他还搀扶着她的胳膊呢。
韩清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放开她胳膊,然后笑了笑说道:“和一个小店置什么气?”
“就是看不惯那副市侩的嘴脸。”
“我看到了价牌,不怪人家。”
“你看到为何不和我说?”
“干嘛要和你说?人家以为你是我娘子,做郎君的给娘子买个珠钗首饰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嘛?”
“我倒忘了,你是影剧院的大财东。”紫鸢恢复了神色。
这倒也不怪紫鸢发火,她虽然是皇城司的,但是每个月的饷钱也就五六贯,虽然比一般军士挣得多,可她是个女人,胭脂水粉衣服首饰都需要买,即使官家不吝赏赐,但是到了她们这执行层手里,只能是拿着固定的那一份。所以她听到店家报的价是她一个月饷钱才能买得起,立刻就急了。
“现在我是出使辽国的使臣,什么财东不财东的。”他戏虐的笑了笑说道:“陪我走这段路,你就是我娘子。”
紫鸢听到这话停了下来,看了看他,然后挽起他的手默默地一直走了下去。
这是个女煞星,占便宜要分人!他告诫自己。
“我爹爹是一犯官,被流放之后就没了踪影,我娘扔下我姐妹俩离家出走。”紫鸢边走边说道:“我十一岁那年被卖入了教坊司,在教坊司学艺,等大了一些,就开始被老鸨子逼着接客。”
韩清听到这里听到这里,想拍拍她后背,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伸出手。
“在我十七岁那一年,因为我差点杀了一个肥胖的员外,被老鸨子派人架在了教坊司的院子里,要用烧红的烙铁烫我。”紫鸢说道这里,站住没再走,然后说道:“一个姓齐的人说情,并掏了银钱解救了我。”
“那姓齐的应该是皇城司的吧?”他问道。
紫鸢并未回答,直接说道:“自此,我开始学习化妆、刺杀、投毒、契丹语、党项语。”
“十七岁?”韩清念叨了一句,然后说道:“多好的年龄。”
“我十九岁那一年,去了教坊司,当我杀掉他们之后,看着老鸨子那惊慌的眼神,最终还是没下去刀。”
“这是你自己单独行动?还是姓齐的给你的任务?”
“兼而有之吧。”紫鸢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韩大使难道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凶恶的人吗?”
“凶恶谈不上,不过给我的感觉总是冷冰冰地。”他笑了笑扭头看了看后面那家店说道:“若不是给你买了珠钗和玉镯,我估计这辈子的都没牵着你的手这种想法。”
紫鸢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扮过妓子,也扮过乞丐,还扮过行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
“有你们这样的人,大宋方能保得一方安宁。”
“我一直不知道被人关心疼爱的滋味,更体会不到女儿家被郎君的那份疼爱。”紫鸢说到这里低下了头,街两旁的店铺光线并不是很亮,所以看不清她脸庞。
“店家那是为了招揽顾客,所以说你是我娘子。”韩清笑笑说道。
“当你把珠钗插到我的发髻中的时候,我其实在想,将来我的夫君会不会这样做?”
“会的!一定会的!你的夫君肯定很疼爱你!”
“我的夫君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呢,韩大使莫要这般安慰我,活了这么大,子丑寅某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命中有,迟早会有!”他安慰道。
“命中有?”紫鸢笑道:“我这样的身份,能有吗?有几个敢娶我?”
“那有什么?”他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这样的娘子娶到家,肯定不会被邻居和亲戚欺负,威风八面啊!”
“哈哈哈!”紫鸢在寒风中笑的抖个不停,然后说道:“现在我才明白那草原的小娘子和你现在的娘子为何这般喜欢你,韩大使长了一张会让女子开心的嘴。”
“我是说真的,紫鸢姐姐这么漂亮,娶回家定是享受人间美色。”
“你把那镯子套进我手里的时候,我那时候再想,假如真的有这样一个爱我的郎君,我能不能抛下一切跟了他?”
“可惜我已经有家室了,早知道紫鸢姐姐这般想法,定是要把姐姐应迎到家。”他拿出来前世那种...手段。
“占老娘便宜?”紫鸢媚眼翻转,瞪着他说道。
“没有没有!真的被紫鸢姐姐的风采所迷。”
有宋一朝,女子一般出嫁比较早,抛开大龄剩女不说,这个时期的女子一旦过了二十五六,就可以自称为老娘,并没有凌驾他人之上意思。
俩人溜溜达达的回到了驿馆,众人都是在外面酒馆里喝酒没回来,每次出使的军士都是从捧日军里挑选,绝对忠诚可靠,所以到了夜晚都是自动归队的。
韩清回到自己的屋里,躺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书,就听见有敲门声。
他的心立刻跳了起来,因为敲门的习惯在影剧院才有,能在这驿馆里敲门的,除了早就知道敲门规矩的紫鸢,没别人。
他打开房门,看到果然是紫鸢站在门口,就笑了笑说道:“美丽的紫鸢姐姐,怎么还不曾睡?”
紫鸢走进了房间看了看周围环境,又看了看榻上,对他说道:“今晚我做一回你的娘子。”
“啊?”韩清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跳,然后看着紫鸢,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紫鸢姐姐,您这是...”
“男人都是...猫,怎么?看不上我?”
“不是不是,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韩清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想装也装不成,只是头一次见...见姐姐这样开门见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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