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已经觉得韩清不在了人世,因为在辽国腹地里逃命,一个宋人哪能说跑就跑出来?官家有时候想起这事,很是惋惜。
现在李迪这样问,让官家陷入了沉思。他想了想就黯然说道:“先照做吧。”
晚上在后宫的时候,刘娥看到官家似乎心里有事,就走上前去问怎么了。
“我那皇弟给我来了信,你是看过的。”官家说道:“岁币还继续给他,只是臣子们觉得这样一来,韩清就白白的为此丧了命。”
“爹爹,你们在说谁?”赵受益从旁边的殿里走了出来问道。
“益儿过来。”官家把孩子叫到跟前瞅了瞅他说道:“爹爹说的是一个臣子,前年中了探花郎,去年代我大宋出使了辽国,然后给咱大宋挣来了数不清的利。”
“那他人呢?”
“为了吸引辽人的注意,让使辽的队伍安全回国,他单枪匹马冲入了辽国腹地,至今没有了任何的消息。”官家说完这话,很是伤感。
“臣妾也没想到,这猴子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如此高义。”刘娥也摇头叹息。
“他的这一壮举,让我有了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也让大宋的百姓不再私下里评论那岁币之事。”官家想到这里,就对赵受益说道:“我儿将来一定要多加善待韩清的后...”
官家说道这里就突然停住了,因为他想起来韩清现在还没孩子。
刘娥听到官家说话突然停顿,就说道:“这猴子天大的本事,折腾的都是大事,怎么就没折腾出来一个孩子呢。”
“明日下了朝,去看看那韩重赟的夫人和韩清的娘子吧。”刘娥说道。
次日在甜水巷,皇帝的龙辇停了下来,官家与刘娥一同下来,跟着周怀政一起进了韩清的宅子。
“恭迎官家能驾临寒舍。”早得到消息的李奕蕾弯腰施礼。
刘娥先官家一步走上前去扶着李奕蕾笑道:“早听说韩清娶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今日方得一见,真是千娇百媚。”
“圣人谬赞了。”李奕蕾再次施礼道:“能在这寒舍接待官家和圣人,是小女的福气。”她说完之后往身后瞅了瞅,然后对刘娥和官家说道:“还请官家和圣人能为小女打个遮掩。”
“遮掩?”官家好奇的问道:“怎生做?”
“我太婆现在尚不知情,因为小女告诉他韩清正在偏远地区历练。”李奕蕾再次施礼道:“家里人一直没敢告诉太婆真相,怕太婆人老听到这消息会...”
刘娥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官家,然后二人皆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官家和圣人体谅。”李奕蕾说完对旁边的依菱说道:“快去佛堂叫太婆,就说官家和圣人来咱家了。”
众人正在往堂屋里走,就听见太婆老远就高声说道:“官家在哪里?快领我去拜见。”
等太婆进了屋看到坐着的诸人,立刻弃了拐杖躬身施礼道:“拜见官家。”
有宋一朝,跪礼是给天、地、君、师、亲,但是无论任何场合,女子不用跪,即使是成亲时候,也是男子跪,女子在旁边躬身施礼。
“韩老夫人某要行这般大礼,快快请坐。”
“寒舍能迎得官家和圣人同访,不知这是韩家几世修来的福气。”太婆笑吟吟的坐下说道:“可惜我那孙儿还在外面历练,要不然一同见见官家多好。”
刘娥和官家互相尴尬的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您有一个好孙儿,给大宋挣了不世之功,今日官家就是来给老妇人封赏的。”
“啊?”太婆听了很是惊奇道:“官家亲自来封赏?这给韩家多大的荣耀啊?”
“当得起,当得起!”官家笑道。
“可惜我那孙儿还在外面历练,无缘见得官家。”太婆说道。
官家听了之后,面色有些讪讪的让周怀政把封赏交给了太婆说道:“韩侍中为国操劳大半辈子,如今让老夫人得到这封赏,有些晚了。”。
韩重赟死后,被追封为侍中。
“官家哪里的话,本是大宋的子民,韩家一心向着大宋,哪有什么早晚一说啊。”
“老妇人身体还是很健朗吧?”
“健朗的很,今天中午还吃了一个大鸡腿呢!”太婆笑道:“就等着俺那孙儿回来,和他一起好好的说说话。”
太婆的这句话,让官家和刘娥等人听了之后,都有些不自在表情。
等太婆打开封赏,看到自己被封为了郡夫人,再次拜谢。
东京城的影剧院此时开始了《倩女幽魂》三部曲上演,季芳华看到顾若兮已经离开了影剧院,知道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这是要离开这个瞩目的光环了,所以就尽心尽力的要把聂小倩的大戏重新炒冷饭。
竹娘找了雀武卫的一个灵巧的小伙子接替了黄二郎,因为黄二郎向竹娘提出了离开的想法。
影剧院已经停止了《拒马河大案》的排练,因为众人都是认为辽国人害死了韩清,所以对于都亭驿派来的辽国参演人员都是没个好脸。契丹人在影剧院里经常能被人拦着问道:“你们把我们东家弄哪里去了?”
等契丹人解释的时候,影剧院的人就不依不饶的让这些契丹人赶紧回国筹备粮食去,把我们东家挣的粮食如数付清。后来双方之间越来越难以容忍,终于在一个下午引起了打斗,虽然很快被人拉开了,但是从此之后这大戏就宣布暂时停止排练了。
由于影剧院的不配合,契丹人逐渐退出了影剧院。硬寨司太保萧慕为此还特意找了国信所的施衍行询问,皆是没有任何答案。
李迪和晏殊二人为此还专门去了影剧院,看到群情激奋的诉说着契丹人的仇恨,二人只好一脸苦笑的安慰众人,然后双双回去向官家做了禀报。
官家听了之后久久无语,也没再说说什么。
蔡齐和秀儿小夫妻俩新婚燕尔,共同经营着琴肆,竹娘特地找了人写了文书,将琴肆完全赠予了自己的妹妹。秀儿起初不同意,和竹娘大吵一通,但是经不住竹娘的劝说,含泪在文书上画了押。
“姐姐和我一同流落到京城,辛辛苦苦的撑起了这个酒肆,现在姐姐无偿的转让给我,这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心里好伤痛。”秀儿哭哭啼啼的对蔡齐说道:“倘若韩大哥现在还在,我也就不为姐姐担心了,可是...”
“唉!韩清他应该能回来的。”蔡齐安慰道。
“我的姐姐为什么命这么苦?”秀儿把头埋在蔡齐怀里失声痛哭。
现在影剧院的大戏《妈妈再爱我一次》让东京城的百姓哭了个稀里哗啦,很多人在剧院里边哭边看戏,戏演完以后,很多人都是要等谢幕以后,站在舞台下面等着念瑶走上前来招呼一下才肯走。
影剧院因为没有了韩清,众人虽然依旧是有条不紊的排练着新剧,可是每个人都在念想,想着东家何日能够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竹娘晚上一般入睡的很晚,她总是能梦见韩清,有时候醒来才发现自己腮边全是泪。她现在极为的懊悔,他见了自己总是手脚不老实,可是自己却因为知道要入韩家的门,所以定要恪守妇道,等进了门再依了他。哪知道他这一出使辽国,生死都没有了音讯,早早地依了他,也不会落下这样的遗憾。
戚氏倒是经常的回影剧院住了,虽然她的买卖现在越做越大,可是在她心里,韩清就是天。这个男子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也让她能够有勇气重新站在世人面前,并且能让她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可是这个男子说没就没了音讯,让她无比的想念在一起的日子。他能主动问自己渴不渴饿不饿,半夜了还会给自己端水掖被子,这世上还有几人能这帮照顾自己的冷暖饥饱?
她自己做了很多次分析,韩清在辽国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自己该怎么办?
徐佳云现在厮守着雁玉,每日里依旧在忙活着戏情的控制和把握,《红杏枝头》这春戏其实早就可以上演了,但是那《白狐艳谈》现在依旧是经久不衰,他为了避免以后剧本稀少导致戏的稀缺,就暂时没让新戏上演。
和雁玉谈话的时候,二人也经常的谈起东家。徐佳云长吁短叹,总觉得没有学会东家那份灵动。
甜水巷韩清的宅子里,李奕蕾将韩清的衣服抱在怀里,想着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又想到了成亲之后俩人起初的不愉快,到后来整日的耳鬓厮磨。
现在听到外面有不少人都在风言风语的乱传,有的说韩清已经被辽皇五马分尸,有的说是被狼吃了,也有的说韩清掉入深山峡谷尸首全无,甚至还有人说辽皇看他灵慧,招他做了驸马,从此隐姓埋名投身于契丹了。
巧儿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对着乱嚼舌头的人怒骂,久而久之就不让这等乱七八糟的谣言进入家门,可是李奕蕾听过几次之后,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饭量也越来越小,甚至有时候一天都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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