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罢午饭,他觉着有些郁闷,和这些人说都说不通,找不到可以支持的人,这最令人无奈。
为了散散心,他独自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中棠,奴家正在找你。”紫鸢骑着一匹快马,一溜小跑的到了他跟前。
“什么事?”看到她有些疲倦,他很是好奇。
紫鸢跳下马,看了看周围,然后走到一个角落轻声说道:“杨亿这些日子正在写诏书。”
“诏书?干鸡毛啊?”
“寇准去找了杨亿,然后杨亿就在家中一直在写诏书,诏书内容是打算准备让太子监国。”紫鸢说道这里看了看他道:“明天朝会,准备在群臣面前当众宣布。”
“我算服了你们皇城司了,在哪里都能有你们的安插人手。”他对这个消息并不吃惊,因为李小乙这种秘密结社的人都能知道消息,皇城司恐怕消息更为灵通了,估计杨亿家里安插的皇城司密谍能把家中藏钱的地方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紫鸢并未理会韩清的挖苦,正色道:“前几日杨亿的妻弟去了杨亿府上,这二人并未有什么过多言语,只是后来进了书房之后,杨亿高声笑着说‘数日之后,事可一新’,他的妻弟后来是十分欢喜的离开了杨亿的家。”
“看来明天要有大事发生了!”他点点头道。
“奴家只是来知会你一声,你是聪明人,看看能在这时候做什么有利于自己的事。”紫鸢说完之后就翻身上马离开了。
看着紫鸢的倩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仔细想了想,也没了游街的兴致,直接回到太学馆让游明架上马车,慢悠悠的就往家里走。
寇准嫉恶如仇,并且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容不得别人插嘴的机会。而且似乎在他眼中,没几个人能被他正眼瞧过的。
枢密使曹利用这种军权在握的大佬,只要在朝堂发表自己的看法,总是被寇准说“君武夫,岂解此大体耶”。
假如太子监国,辅佐太子的人除了寇准还能是谁?但是这就让人有些纠结了,本来他想让寇准和冯拯扳杠子,以前冯拯一个七品小官能把寇准这个二品大员给拉下马,现在寇准是宰相,岂能饶得了这冯拯?但是寇准一旦掌握了大权,这就有些让韩清自己难受了,因为寇准不喜好钻营钱财的人,一直认为做官就要好好的执政,其他的事都是旁门左道。更何况满朝文武都知道寇准对现在的刘皇后很是不屑,寇准掌权之后绝对会削弱刘娥的权力,那么自己的聚蚨钱庄甚至有可能被封停。
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韩清半躺在车厢里,一直纠结这事该怎样去办。
“东主,到家了。”游明将马车停下来,看到韩清并未下车,就提醒了一下。
“哦。”他掀开帘子钻出了马车之后,看到宅子门口还有一辆油壁香车,仔细看了看,觉着不是某个行首的马车,就暗自思量,不知是哪位小娘子登门了。
“郎君,有位姓丁的小娘子来咱家做客。”折惟玥带着两个婢女正要出门,看到韩清进家,就告诉了他家里来了谁。
“丁婳?”他听了折惟玥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念出了名字。
“闺名你都知道?”折惟玥有些好奇,但是并未过多言语,和他施了蹲身礼之后就带着婢女急匆匆的出门了。
他走进屋子之后,李奕蕾看到他说道:“郎君,丁小娘子来家里做客,来看看咱家大郎。”
自从李怡蕾生了孩子之后,说话总是不由自主的以自己的孩子为中心。本来韩琦一直是被称作韩家大郎的,但是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就开始称自己的孩子为大郎,这让竹娘和折惟玥有些难办,有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只能是琦哥儿逸儿的叫,而不是给人家说这是我韩家大郎如何如何。
李奕蕾认为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是韩家大郎,韩琦只是契丹人的孩子,郎君感念萧宏朗夫妇救命之恩,所以把这个孩子要抚养成人,可是自己的孩子千真万确是大郎啊。
韩清对她这种做法也不过多理会,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对两个孩子的爱都一样。
“原来是丁小娘子到访。”他站在门口拱手施礼道。
“听闻中棠醉心于教书育人之事,整日奔波于太学馆,定是能为大宋培养出更多的学子,真是令人敬佩。”丁婳见到韩清的这一刻,脸色由于激动,变得绯红无比。
“身负这差遣,定是要为官家分忧的。”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李奕蕾,然后伸手示意道:“丁小娘子莫要客气,快些坐下说话。”
李奕蕾看了看韩清,又看了看丁婳,然后就哄弄着怀里的孩子不再言语。关于这俩人的一段情愫,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初影剧院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大幕布上的画景皆是由丁婳来完成的,而且俩人经常在影剧院眉来眼去。最令她难以释怀的是韩清中了探花郎游街的时候,骑着马从酒楼下走过,与楼上的丁婳四目相对,就这样一直看着,对旁边的自己根本是无视的样子。
俩人以前的事怎样她管不着,可是那时候她可是与韩清已经下了定聘书了的,即使这般,这韩清游街时候居然看都不看自己。所以每每想起这事,她都恨得咬牙切齿,生完孩子那会儿,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她想起这事就不解恨地抽他两巴掌,弄的韩清莫名其妙,以为她产后抑郁症犯了,所以也不和她一般见识。
“这些日子影剧院的对谈可是风头正健,京师中百姓的谈资皆是在讲当年大戏初演的时候情景,现在又能听到当年的曲子,很是喜悦。”
“想当初你们三人格外要好,为影剧院出了不少力,可以说没有你们三个当初的参与,就不会有影剧院的出现。”他说这话是发在于内心。
韩清的这句话瞬间让场面变得尴尬起来,因为他说的“你们三人”中,有一个让李奕蕾最不愿意提起的名字的人,这个人动用姐妹情分,如簧巧舌的让李奕蕾懵懵懂懂的画了押,把影剧院的一半份子以极低的作价拱手想让,这让她不仅仅是十分的难堪,而且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
丁婳冰雪聪明的女子,立刻就知道李奕蕾的尴尬在哪里,所以并未去接韩清的话。
此时的韩清也是有些郁闷,自己居然也能把聊天给聊死!
“丁小娘子可是看过那《幸福的黄绢》和《人鬼情未了》?”他立刻转变了话题。
“不瞒中棠说,影剧院的每一场大戏奴家都看过。”丁婳说完这话,脸色微红了一下。
影剧院对于丁婳来说,不仅仅是看戏这么简单,更多的是一种情怀,每次当她踏入到影剧院,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后台那边看看,在那边后面的屋子里,有着一个少女最初的初恋。只是后来她就去了南剧院看戏,因为她一个已经成亲的小娘子,如果出入在西剧院看那活春宫,这是要引起天大笑话的。
她现在其实对顾若兮也是心里有气,虽然这顾若兮用了不光彩手段夺了韩清的家产,可这与丁婳毫无干系,她心里气的是,这个顾若兮本来是一行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接手了影剧院之后不弄一些更精彩的大戏,反而整天就是弄一些不堪入目的裸戏!自己不能再出入西剧院,不能再看着舞台后面那个方向让自己浮想联翩。
“现在每个月的月末都要上演一次《拒马河大案》,这戏可是有众多的行首露脸。”韩清说道。
“奴家也真是佩服中棠的才情,宋辽两国乃是世仇,可是这拒马河的戏着实让百姓们重新认识了契丹塞外的风光。”
“当初这戏是契丹使臣与官家赏戏时候,临时想出来的。我只不过是掺入一些话本,让这故事有了更精彩的诉说而已。”
“中棠你说的如此简单,可是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恐怕都是做不来的。奴家被那莫小孺人的故事弄得很伤感,一个凄苦的女子,化作孤鬼想去见自己的父亲,却是万般艰难。”丁婳有些多愁善感起来:“这世上很多人很多事也莫过如此。”
李奕蕾听到她这话,抬起头看看她,又看看韩清,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说道:“无非就是一场戏而已,妹妹你似乎多心了。”
韩清差点又像刚才那样把聊天聊死,因为他按照前世习惯打算张口问问丁婳最近如何,问问钱暧现在怎么样,怎么从来不见来家里做客。但是李奕蕾刚才的一打岔,让他瞬间就停止了问话,因为他知道丁婳的一些情况。
要说了解丁婳的近况,还是多亏了蔡齐这厮。作为韩清的连襟,这蔡齐不知从哪听说了参知政事丁谓家的小娘子居然和韩清有过一段情史,这让他有种发现天大秘密一番,十分好奇地和韩清东打听西问问,弄得韩清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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