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刘娥幽幽的叹口气,想了想就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老身就许了吧。”
“谢太后!”雷允恭急忙躬身答谢。
“我已经命那丁谓为山陵使,你若是要去为先皇修陵,可以先去找丁谓问询一番,或许能有更好的主意。”
“遵命!”雷允恭拜谢,领命退出了宫殿,立刻直奔政事堂而去,打算找丁谓问个明白。
刘娥看着雷允恭退出的身影,轻轻地哼了一声,她脸上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雷允恭快走到政事堂门口时候,他却停住了。现在他作为太后与群臣中间的传话人,能被众人所拥戴,这丁谓也是很多事有求于自己。可是刚才听太后这么一说,他思量了一下,就琢磨着不对劲了。这丁谓也太不厚道了,做了山陵使居然对我雷允恭还藏着掖着,抢功劳抢荣耀的事难道只能是你?
雷允恭琢磨明白了这件事之后,立刻止步在政事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政事堂大门,然后当即就回到了自己住处,收拾一番就去了洛阳。
韩清此时正在洛阳正在散心,本来他是想带着娘子来游玩,但是竹娘正在哺乳期,不方便出行。而李奕蕾更是愿宅在家也不想出来玩。至于折惟玥,这女人有时候二了吧唧的,说的话有时候也是很二。聪明的时候脑筋比别人快好多,笨的时候似乎脑细胞是直的。鉴于此,他干脆自己带着随从在洛阳晃悠,一个人爱去哪去哪,也不远考虑那么多。
这一日,韩清在影剧院与几位行首聊聊天扯扯淡之后,就带着游明去了西塘街,据说这边的水席很是有名,流传好几百年了。
他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一个穿黑衣的女子骑着马,在远传盯着自己,他就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子,身材曼妙脸蛋精致,看着很是有一番风情。
“小娘子长得貌美,够火辣劲道。”他暗自品头论足一番。
想不到那女子看到韩清打量自己,就下了马拴好,然后快步走了过来。
“韩大官人。”那女子拱手施礼。
“咦?你认识我?”他很奇怪,同时也奇怪这女子的施礼方式。因为宋朝人施礼各有不同,男子施礼方式有两种,刚开始认识或者面对上官的时候,就是叉手礼,以后再见面就是抱拳施礼或者单掌覆拳施礼,而女子施礼皆是蹲身礼。
“奴家是察子!”那女子报了自己身份。
“察子?”韩清很奇怪,皇城司的女谍咋跑这里找自己。
前文提到过,皇城司就是大宋的谍报机构,前身是太祖时设立的武德司。皇城司的人员分两部分,一部分称亲从官,管警卫;另一部分称亲事官,也称察子,这些人的主要任务是:在京城各处,下至花街柳巷、上至政府大臣,探听大小消息。人数最多时达到七千余人。
眼前的这个女谍如果是皇城司的人,那么肯定是紫鸢手下的了。因为“血燕”一支被紫鸢所领导,后来其他行业的女谍也都尽数归拢到紫鸢手下。由于紫鸢办案得力,现在已经有了正式的差遣,皇城司管勾。
那女谍从怀里拿出一个密笺递给韩清说道:“我家大姐头差我来西京,速报韩大官人,京城有大事。”
韩清听了之后心里猛地一惊,急忙接过来那密笺,拆了火漆后细看,等他看完之后一拍脑门,冲着那女谍拱手致谢,然后带着游明火速奔向洛阳的快马驿站。
他到了驿站下马之后,冲进屋里就让人赶紧写好纸笺,飞鸽传书到东京城,然后这才回去了影剧院。
“东家,你不是去品尝那水席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薛凯文看到韩清急匆匆的回来,就好奇的问道。
“京城有大事,我要速速回去。”
“啊?这么急?”
“我丢他老母,大事不妙!”韩清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什么大事?”薛凯文问道。
韩清停下手中的收拾,看着他说道:“前几天给你说的那女驸马的大戏,千万不可在西京上演,切记!”
“这是为何?”薛凯文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杨行首还和我讲了老半天,非要与南小珊争夺扮这个冯素英呢!”
“告诉你别演你照办就是,现在顾不得给你讲太清楚。”韩清说完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剧院,然后让游明扬鞭驱赶马车,直奔东京城。
那女谍一路跟随着,打算骑马与他同行。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那女谍。
“奴家名叫景妮。”
“你骑马比较辛苦,要不...坐我马车同行吧?”
他有些拿捏不准,男女同一马车车厢里似乎有些不妥。没想到那景妮居然爽快的跳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了游明,然后就直接钻进了他的马车里。血燕的女谍大多数出身不好,妓子卖唱沽酒婢女等行业都有这些人,所以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看的比较淡。
“原来这铁马车里这么宽敞。”景妮进了马车之后打量一番感叹道。
“我给了紫鸢一辆,你们难道没坐过吗?”
“大姐头的马车,我等岂敢随便登入。”景妮微微一笑说道。
“游明,让马跑得快些!”他喊道。
“好叻!”
“现在东京城是个什么形势?”
景妮知道韩请问的是关于大戏引起的波澜,就答道:“百姓们皆是传诵韩大官人借此戏暗讽丁相公。”
他苦笑了一下:“这女驸马的大戏本来就是讲述一个故事而已,怎么就被百姓们活生生的掰弯了方向?”
“起初这大戏上演,百姓们看完只是津津乐道,没有太多的说讲,可是后来就有人评出了意味。”景妮说道。
“真他妈的!”韩清懊恼道:“我没想着和丁谓扳杠子,哪知道这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了!”
“丁相公不得人心,百姓们借那大戏,无非就是想恶心一下丁谓而已。”
“百姓们爽了,那我呢?”韩清无奈的叹口气。
一路上他觉得马车太慢,本想骑马而行,但是仔细想了一想,觉着自己现在真的回到东京城,貌似也是无事于补。既然百姓们已经口口相传这女驸马大戏就是讽刺丁谓,恐怕现在老丁正在想什么法子办自己。
“对了,我刚才看到密笺,说雷允恭来了洛阳?”韩清问道。
“是,因为要给先皇修陵。”景妮答道。
“这是无尚荣耀,雷允恭自然是要哭着喊着要来的。”
“听宫中传来消息,丁谓作为修陵的山陵使并不知道雷允恭来洛阳,所以对雷允恭颇有微词。”
“这消息可是属实?”韩清听到景妮这么一说,猛然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
“奴家在宫中有一好友,此人是政事堂的侍卫,我来洛阳之前听他讲过,说是在政事堂门口听见丁谓发怒,咒骂雷允恭居然不知道孰轻孰重。”
“这些天丁谓还有什么官员部署安排吗?”
“这个奴家就不知道了,大姐头应该是一清二楚的。”
“游明,拨转马头,返回洛阳!”韩清对这外面喊道。
“吁~~~”游明止住了马,他有些不确定的回头问道:“东家,我们不回东京了?”
“对,回洛阳!”
“哦,好叻!”游明犹豫了一下,虽然搞不明白韩清突然改变行程,但是依旧立刻换了行使方向。
“景妮小娘子,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些事,需要回洛阳才能办,你若是着急回东京复命,咱么就此告别。”
“不急,大姐头嘱咐过我,让我陪着大官人即可。”
“如此那就甚好。”
韩清在疾驶的马车里,开始细想。这雷允恭本来是群臣和太后的中间传话人,太后因此而被架空皇权,大事小事皆是丁谓说了算。现在雷允恭突然撂挑子,丁谓肯定恼怒,他发怒骂雷允恭的那句“不知孰轻孰重”很好地揭示了老丁的想法:死去的皇帝重要还是活着的官家重要?
丁谓因为和雷允恭走的很近,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也是关起门来自家说,所以有些时候丁谓逾越了皇权或者越制,都能被雷允恭抹了去,可以说二人打配合打掩护相当的有默契。现在雷允恭为了抢着给赵恒修陵,二话不说撂了挑子就走,老丁就少了传话人。现在让丁谓找一个新的宦官面孔来传递话语,肯定是各种的不适应,老丁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也需要考虑斟酌才行。
那么现在想一想刘娥,对于雷允恭的行为肯定是赞同的。这女人十分的精明,她知道这个雷允恭贪财,到了巩义修皇陵时候,绝对会惹出大麻烦。
既然这么一推算,那么这里面的关系就微妙了,刘娥赞同雷允恭来修陵,丁谓反对,而这个雷允恭急近功利跑到巩义,惹了丁谓不高兴!只要这三方出现了矛盾,那就看如何从中渔利了!
景妮看到韩清只是盯着自己裙摆不说话,脸色就有些微红,“韩大官人这是去西京影剧院?”
“先在影剧院落脚,明天我还有事要办。”他看了看她说道:“你也先暂住在影剧院吧,比那驿馆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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