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州!
四更天时分,乌云遮日,源氏军营中是一片漆黑,四周十分寂静,只听树枝的摇摆时发出沙沙声音和零零散散的虫叫声,以及士兵打呼噜的声音。~
源氏的武士们那根绷劲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他们不仅与宋军达成了合作的共识,而且还与平氏达成了协议,平氏将会在宋军撤退后就立刻投降,并且会无条件接受朝廷的惩罚,这事到如今,他们总算可以说是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睡一觉,这一点从门前靠着木柱打盹的守卫就可以看出一般来。
今晚他们还好生庆祝了一番,个个喝得都是茫茫然,这状态时最好睡觉的了。
源义忠也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中,哪怕是睡觉他脸上都带着笑容,平氏一倒,他们源氏独自成大,天下武士就将听命与他,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能不开心么。
轰!
轰轰轰!
忽然,一声惊雷平地响起,随之又是几声巨响,来得极为突然。
这几声惊雷,让营中的武士们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方才还一片安详寂静的中军大帐立刻变得吵杂不堪。
“来人啊,来人啊,出什么事呢?”
源义忠也吓得直接坐了起来,赶紧朝着外面喊道,心里还在纳闷,这天气怎么可能会响起惊雷来。
“杀---!”
忽听得四周杀声四起,脚步声震的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启---启禀将军,有敌人偷袭。”
一名护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敌人?”
源义忠还愣了愣,道:“这附近哪来的敌人。”
“报---!”
又有一名哨骑冲了进来,急切道:“将军,宋军前来劫营了。”
“什么?”
源义忠惊叫一声,满面的不敢置信。他们这些日子与宋军打的火热,早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宋军怎么可能会来劫营了,这---。
“将军(叔父)----。”
还未等源义忠回过神来,源为义等一干大将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源义忠忙问道:“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将山佐郎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宋军突然前来劫营。”
“这怎么可能。”源义忠愤怒道:“我们已经与宋军达成了合作,他们为何会突然劫营,你们可有查清楚?”
山佐郎稍显迟疑,道:“由于现在是大半夜。根本看不清楚,但是从敌人来的方向,以及他们的叫嚷声,应该是宋军无误。”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源义忠听得满脸大汗,喉咙里面发出一声,突然愤怒的捶击了下床板,“我们中了平氏的圈套了。”
源为义皱眉道:“叔父为何这般说?”
源义忠咬牙切齿道:“他们这分明是想报当初的一箭之仇。”
其余将士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当初源义忠也就是利用谈判来麻痹平忠正。然后突然发动进攻,差点没有要了平忠正的老命。
所以说啊,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平时阴人无数,如今总得被人阴一回了。
这时候,又有一员大将走了进来,“禀告将军。宋军的主力已经杀了过来,我们快些撤退吧。”
源义忠听得浑身一哆嗦,顿时醒悟过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赶紧下床来。
源为义突然伸手道:“叔父,勿要着急,侄儿看这事是另有蹊跷。”
源义忠错愕道:“啊?什---什么蹊跷。”
源为义道:“叔父,这大半夜的,而且今夜乌云遮月,四周是一片漆黑,宋军怎敢动用主力前来劫营,此乃兵家大忌,而且,就算他们前来劫营,又怎会大张旗鼓前来,这半夜劫营通常都是忌讳事先惊扰对方,而宋军老远就敲响了战鼓,这是哪门子的劫营啊,完全就不符合常理。”
古代半夜劫营其实很少,毕竟看不见,通常来说,劫营只是为了骚扰对方,最后也就是派几百人来,谁敢妄动主力,几万人一旦打起来,又看不见,你根本无从阻止,那只能看谁的运气好了,可是试问哪个蠢猪敢把一切压在这运气上面,而且半夜劫营是偷袭,通常都得将马蹄用布裹住,人人嘴里都得咬着一个棍子,避免发出声音来,而从鼓声和脚步来判断,宋军至少在几百步外就开始敲响了战鼓,这哪是劫营,分明就是在演狗血剧啊!
一干将士面露困惑之色,源义忠也冷静了下来,披上外套,道:“是真是假,出去看看便知。”
说着他就快步走出帐外,由于他身处的是中军大帐,所以即便是偷袭,宋军也不可能一下就打到这里来,可是他手下的武士已经慌了神,毫无章法的跑动,嘴里叽里呱啦的叫嚷着,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一出来,脚步声更响,光听这脚步声,宛如千军万马一般,绝不像是源为义口中说的几百人,至少也有上万人。
源为义听得也是满脸困惑,这是什么情况?
轰!
忽然,空中一声惊雷。
这太熟悉了,方才就是这声音,这绝对不是打雷的声音,而是爆炸的声音。
这真是太吓人了!
源义忠吓得赶紧去到高处,举目往西北方向看去,但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
又听得轰的一声!
上空一物爆咋,这爆炸的同时,光芒一闪,借着这一闪光,源义忠脸都吓青了,只见茫茫多的宋军冲将过来,有战车,有骑兵,有步兵。而且宋军士兵的脸色都画的跟魔鬼似得,后面灰雾蒙蒙,似有千军万马朝着这边杀来,这一闪之间,尤为慑人啊,又是杀声震天,这不是全部主力又是什么。
源义忠转头望着源义忠,好似在说,你不是这有蹊跷吗,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源为义这回也弄不明白了,呆愣的望着前方,好似在说,这宋军会不会打仗啊。
忽听得空中又是一声惊雷,光芒又是一闪,只见宋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杀到前营,这一闪,源义忠见到的就是漫天的箭矢破空而至,一阵惨叫声响起。
突然。西面、东面同时响起了战鼓声,同时间两边又响起了杀声。
源氏军帐中已经乱成一团了,武士们举着零散的火把到处乱窜,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漆黑的夜里透着无尽的恐惧,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好像到处都是敌人一般。
又是一声惊雷!
这光闪的瞬间,又听的阵阵惨叫声。这惨叫声肯定是他们这边发出来的。
源义忠身边的一位谋士就道:“将军,虽然少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们并不了解宋军的作战方式。也许他们擅长半夜劫营,而且如今军心已乱,我们还是赶紧先撤退吧。”
“对对对,先撤,立刻吩咐大军撤退。”
源义忠已经被这漫天的杀声、鼓声给吓坏了,特别是那惊雷之声,他现在已经惊弓之鸟,也无心恋战了。
源为义目中还是透着一丝疑惑,但是他看着自己的士兵杂乱无序的到处乱冲,又见源义忠已经吓坏了,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他也认为此时不应与敌人硬拼,毕竟自己这边毫无准备,哪怕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怎么打,于是道:“叔父,各位将军,你们先领主力先撤,但是切记不要慌乱,这大半夜的时候,敌人纵使想要追击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以免中了敌人的诡计,侄儿领本部人马前去应敌,掩护叔父撤退。”
此时军中就源为义最冷静了。
源义忠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源为义是他侄子,但是此时不容他多想,拍拍源为义的肩膀道:“为义,万事可要小心。”
源为义行礼道:“叔父请放心,我就不相信宋军还能上天入地不可。”
源义忠不在多说,赶紧翻身上马,下令撤退,领着本部人马在杀声中往南边夺路而逃。
而源为义则是召集本部三千敢死队往前营赶去,他手下的武士都是新征上来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可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杀---!”
杀声还在继续。
轰!轰轰!
每隔一会儿,空中就会响起两三个惊雷。
但是这似乎太有规律了。
待源为义赶到前营,突然发现宋军打了这么久,却连始终都没有突破前营,按道理说,这半夜劫营,如果是全部主力的话,应该也突破了这第一道防线,难道我军的战斗力就这么强,慌乱之中也能阻击对方,还是宋军的战斗力真的就这么弱。
源为义看到心里非常困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轰!轰轰!
又是两三声惊雷!
就在这爆炸光闪的瞬间,源为义突然见到箭矢如雨一般的落下,又茫茫多的宋军手持大斧冲上来就是一顿乱砍,最前面的防线尸体已经堆积如山,可问题在于,光闪之后,就没有进一步动静了,源为义明明看到第一道防线已经破口了,宋军应该趁势冲进来才是,怎么会没有动静了,而且战鼓声在光闪之后变得非常急促。
有诡异!
源为义不敢妄动,同时也让自己的士兵先别上去,站在后面仔细观察。
他在等待!
轰!轰轰!
又是三声惊雷!
这一回,源为义是早有准备,光闪的瞬间,他仔细的观察,发现原来宋军列队整齐的站在门前,压根就没有冲锋的打算,他们只是借着这一闪光的瞬间,冲上来杀人,杀完就退了回去,难怪打了半天都没有打进来。
前营的武士不清楚呀,这人都没有睡醒,昏昏沉沉的,这敌人杀来了,下意识的就冲上去阻挡敌人,可这一波冲上去,正好赶在光闪的瞬间,一下就被砍翻在地,后面的又补上,结果光又闪,又给砍翻在地。
这也是为什么,源为义看到前面尸体时堆积如山,因为宋军就在这个范围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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