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春花之死
染素汐瞥见丁嬷嬷阴鸷如秃鹰般的目光，顿时，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春花见状，毫不畏惧地扭头，回瞪了一眼丁嬷嬷。
护着染素汐登上了画舫：“姑娘莫怕。丁嬷嬷准是还因为紫娟的事情记恨着姑娘。但刚刚她下黑手已经失败，应该不会再轻易动作了。”
想了一阵，春花又说：“而且现在人这么多，丁嬷嬷若真将您怎样了，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染素汐捂着发慌的胸口点头：“但愿吧……”
画舫有两层，上为观景的平台，下面设有桌椅案几。
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嬉笑谈天。谈天的话题围绕着美景的少些，围绕着隔壁画舫的男儿多些。
染素汐本就没心思与这些贵女们周旋，外加心中慌得很，便挑了处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春花端起桌上的一盘糕点，“姑娘，这核桃酥闻着真香，您尝尝？”
经过在雅庭阁中药之事后，染素汐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她不敢再轻易吃外面的食物。尤其，这还是鸾栖派人准备的。
思及鸾姨娘，她人呢？
染素汐环视一圈，想要寻找鸾栖的身影。
目光划过隔扇时，忽见一鬼鬼祟祟的身影。
黛眉微蹙，对春花说：“春花，你去看看那个丫鬟是做什么的？”
春花顺着染素汐的目光看去，隐约瞧见一个过于高瘦的“女子”匆匆忙忙地朝着船尾走去。
她吧嗒了下嘴，道：“哎，您等着奴婢。奴婢去去就回。”
春花前脚才走，一颗豆子大小的石子猛地砸上了染素汐放在桌上的手。
染素汐一惊，扭身竟看到百杳藏在门扇后面冲她挥挥手。
“百杳，你怎么没去二爷艘船？”
“爷叫小的保护姑娘。”
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随后又意识到什么，问：“小女有什么需要保护的地方？”
百杳眼神躲闪，像是刻意在隐瞒什么。
就在这时，船尾的方向有喧闹渐起。
“好啊你竟敢偷东西！”
染素汐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是春花！
春花看着脚边玛瑙珠子，瞪大了眼睛。
她死活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上怎么会掉出这个东西。
春花正想要开口解释，猛然被水雾和丁嬷嬷抓住了身子，扣押在地上。
丁嬷嬷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布团塞到春花的额嘴里，一脸凶狠地横声道：“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什么！”
春花被按在地上，嘴里塞得满满的，挣扎呜咽着，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
“姨娘，抓住了。是个男的。”
这时，护卫押着一个高瘦的人走了过来——是个皮肤极白的男子。
有人认出了男子，低声道：“咦，这不是雅庭阁的青霄吗？”
“真的是……天呀，他怎么没有舌头啦！”
丁嬷嬷说：“姨娘您看，老奴就说了吧，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染素汐杀人、偷情，罪孽滔天。这丫鬟盗窃主子财物，人赃并获。”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缘由：“染素汐？是大长公主从云淮鼓楼买回来的瘦马吗？她偷情？”
丁嬷嬷说：“可不是嘛。那瘦马就是个下流坯子！哼，世子还未入土，她便耐不住寂寞勾搭起了旁人。”
待她讲完，鸾栖才慢悠悠地开口：“好了嬷嬷，不要再说了。”
“姨娘，您第一次心软，让那染素汐有机可乘还您惨遭禁足。第二次心软，让老奴那可怜的紫娟命丧黄泉。姨娘啊！”
丁嬷嬷越说越伤心，最后直接扯着嗓子哭喊哀求道：“我的好姨娘啊，老奴求您了，您可万不能再心软了啊！”
鸾栖看了圈窃窃私语的众人，叹息：“嬷嬷说得对。从前都怪我心软，想着染素汐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有些可怜……哎……谁料，染素汐看着柔弱，实则心肠歹毒。”
她看向被压在地上的春花，像是不忍心看似的，用帕子半掩着嘴，扭过了头道：“罢了罢了，春花啊，也不能怪我心狠，着实是侯府内规矩严苛……将她绑了，沉湖吧。”
求生的意志让春花爆发出一股子洪荒之力，撞开了压着她的水雾和丁嬷嬷，呜咽着，张牙舞爪地朝着鸾栖扑了过去。
“啊！”鸾栖被扑得倒在地上，啊呀乱叫：“嬷嬷！嬷嬷！”
丁嬷嬷急忙上前撕扯春花：“快！快把这个不得好死的贱蹄子丢下船！”
染素汐见此情形，哪里还忍得？作势就要冲上去救春花，却被百杳按住了肩膀。
“放开。”
百杳加剧了手下的力度，面无表情地劝道：“姑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突然，“扑通！”
什么掉入湖水的声音重重地敲在染素汐的耳旁，她浑身剧震，恨恨咬向百杳的手。
汩汩鲜血从掌心淌下，百杳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
“姑娘，您若执意如此，小的只好打晕你了。”
染苏汐不敢置信地看向漠然的百杳，颤声问：“什么是小忍？春花的命都要没了，我们还要忍吗？什么是大谋？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难道不值得救吗？”
“姑娘去了也救不了她。”
眼见着春花扑通的力道越来越小，染素汐焦急地大吼：“让开！百杳，我叫你让开！”
她的声音成功吸引了鸾栖等人的注意。
“姨娘，是她。”
鸾栖勾唇，“抓来。”
百杳神色微动，侧过身，不再阻拦染素汐。
染素汐立即爬上栏杆，正准备跳进湖里去救春花。登时，左右手臂一紧，她绝望地被拉回了船板上。
“放开！你们放开我！”
丁嬷嬷挥着巴掌向染素汐甩去。
重重一声“啪”！
染素汐趔趄倒地，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似乎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丁嬷嬷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带着钳制住染素汐的丫鬟都跟着踉跄了两步。
“再闹腾，让你和那个小贱蹄子死在一处。”
死！
染素汐瞳孔一缩，全身的血液瞬间凝滞住了，手脚发凉。
她讷然地扭头看向湖面，那里平静无波，哪里还有春花的影子？
春花死了？
春花死了！
瞬息后，她绝望的视线侧移两寸，落在百杳平静的脸上。
瞬间，马车上小丫鬟满是生机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她说：“奴婢喜欢百杳。”
喜欢百杳……
眼泪无声地滑下。
染素汐不明白，百杳怎么可以那么淡定地看着春花去死。
百杳怎么知道她救不了春花？
百杳怎么可以用他的“自以为救不了”，干脆利落地断绝了她尝试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将春花逼进了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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