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睁眼说瞎话的瘦马
江韶凝视染素汐良久后,缓缓扯出了一个阴晴不定的笑,道:“激将法?”
染素汐说:“是权衡利弊后的剖析。”
“呵,你一个瘦马,还真当自己是谋士了?”
“管他出谋划策的人是谁?只要说得有理,而且又能为三公子您所用,难道不好吗?”
少女的眼眸湿漉漉、水亮亮的,让她整个人像只乖巧的鹿儿,徒惹人心烦意燥。
江韶自小分辨不清皮相的美丑,现在竟也觉得染素汐的这一双眸子看起来顺眼得很。
他展开折扇横在胸前,别开头不屑道:“啧。还真是说得好像你是我的人一般。”
染素汐听出了江韶的言语间似有松动,忙顺势接口:“小女愿意以三公子马首是瞻。”
江韶的神色顿了顿,扭头重新看向染素汐,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惜,一无所获。
染素汐纵使嘴上说着违心的话,水眸仍可澄澈明亮得恍如春日。
怪只怪,颠倒黑白和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瘦马的必学之课。
……
江韶大发慈悲地答应了染素汐回府的请求,只是要晚一些。
染素汐听后大喜,表示自己愿意等。
奈何江韶却说,云雨巫山时不习惯有她人在旁边观瞻。
然后,染素汐就麻溜儿地走了。
走之前,她再三叮嘱白芨,若是江韶出尔反尔,一定要派人回府和她说一声。
江韶闲适的歪在贵妃榻上,两指之间夹着一只细酒盏晃啊晃的。
忍不住哂笑:白芨可是他的人啊。这小瘦马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妄想用他的人?
白芨跑了进来:“不好了三公子,外面又有您的新流言啦!”
江韶瞥了眼他的绿豆小眼,道:“慌慌张张做什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本公子从还不记事儿的时候,就已经活在流言的顶端了。”
他傲慢地勾起酒壶,将里面的酒水直接倒进了嘴里。
白芨吞吞吐吐:“不是啊公子,外面说……说您前些日子驭女不成,今日首尝……首尝男 色。”
“!”
顿时,一口酒哽在江韶的喉头,他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谁他娘传的?!谁?!是谁!!”
矮胖的白芨缩成一团,“应该是某个长乐坊的客人。”
“某个是哪个?你快去!去给他找出来,本公子非得拔了他的牙!”
白芨仓皇点头,扭身就要往外跑。
“慢着。”江韶又唤住他,幽潭似的眸子眯起,泛着寒光,“白芨啊,他们说我尝试男 色,其中的男 色该不会是你吧?”
白芨疯狂摇头:“不不不不,不是小的。”
“那是路阙?”
“是……是染姑娘。”
江韶鼻翼翕动:“……”
白芨出去寻人了。
须臾,江韶撑着下巴,两眼怔忡地盯着的窗扇,自言自语:“那丑玩意儿算‘色’?”
顿了顿,他猛地想到什么,扶额哀呼:“可恶,刚刚竟然忘了和她寻‘一人驭六女’的仇了……”
忽然,脚下一声怯怯的“公子~”响起。
江韶愕然地垂头,“你怎么在这里?”
怜儿:“……奴家一直都在啊。”
“哦。长得太普通,没看到。”
怜儿语塞。
和江三公子比,她的姿色的确是普通。
又是一声:“等会儿你随我一同回去吧。”
怜儿闻言,惊喜地几乎从地上跳起来。
原来,三公子是真的喜欢她啊!
接着:“回去帮我收拾那小瘦马。”
怜儿再度语塞。
……
江韶言而有信,回府了。
这也就说明,大长公主交给她的任务圆满完成。
本该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谁知道外面竟然多了一个江韶是断袖的流言,这让染素汐颇为头疼。
该不会那么巧,三公子断袖的主人公是她吧……
隔日一早,春花一推开门,就瞧见芙蓉榭的院子里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
为首的是前两日和卓丫头打架的马婆子。
她昂着头,硕大的胸脯挺得高高的,像只老母鸡一般,时刻准备着战斗。
春花吓了一跳,忙反身将房门关紧,走过去小声问:“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事儿要找染姑娘商量。”
有事儿商量?
这架势分明像是来打架的。
春花又看向一个瞧着老实一些的丫头:“你也是有事儿要找姑娘商量?”
那丫头刚要开口,马婆子一个气势十足的眼神扫来,她瞬间垂着脑袋说“是”。
春花是看出来了,这一群人,都是唯马婆子而马首是瞻的。
马婆子多半是因为之前和卓丫头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马婆子说:“春花,你看我们都来好一会儿了。你赶快进去通传一下,让姑娘起身吧。”
春花想也不想就拒绝:“这鸡都还没打鸣呢,姑娘根本还没睡醒。”
马婆子不赞成地摇头:“这就是你不懂了。你不妨去其他府里打听打听,凡是这管理宅物的人啊,就没有能吃饱睡饱的,得事事以宅内事物为优先。”
春花油盐不进:“嬷嬷是有什么天塌地陷的事情,需要姑娘饿着困着帮你解决的?
再者说了,咱们为什么要管其他府里是怎么做的?
我们姑娘和她们能一样吗?
我们姑娘肚子里怀的可是侯府子嗣,于姑娘而言吃饱喝足、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马婆子张了张嘴。
以前她只觉得春花是个憨货,却不成想,她的脑子这么轴,嘴皮子也颇为好使。
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干脆直接对着里面喊道:“姑娘,老奴有事禀告!”
“你别喊呀。”春花跳起来,想要去捂马婆子的嘴。
姑娘本就时常梦魇,睡不好觉,这几日又熬夜整理账簿,眼下都开始发青了!
就在这时候,门开了。
“吵什么?”
少女立在台阶上,娇艳的小脸上满是不悦。
马婆子瞬间换上虚伪的笑:“姑娘,您醒啦。”
染素汐揉了揉额角,没好气地说:“嬷嬷喊成这样,恐怕连殿下都要被惊醒了。”
春花忙返回屋里,搬着个绣墩放到她的身后。
染素汐缓缓坐下。
抬腕轻轻捋过鬓边长发,露出一截柔白似玉的颈,道:“这天还没亮,就迫不及待地跑来芙蓉榭吵闹,你们最好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行了,谁想先来说说看?”
马婆子听到这话,一时不敢轻易张口了。
染素汐侧头,看向最边上的脑袋垂得最低的粗使丫头,温和笑开,眼神中却没有半分温度:“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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