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她知道范老师的身份,又知道是我会来,范老师会留下些什么,却没想,最终能做的,只是帮他喝一碗泥鳅煮豆腐。
等我将葱择好,范师母往切成小块的豆腐上洒了些盐,又拿着葱去洗了。
等切葱的时候,她似乎还有些失神,一个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
鲜红的血涌出,染红了翠绿的葱花。
她捏着手指:“唉。我去洗个手,你等汤煮白了,把豆腐加进去,放点猪油就行了,豆腐我放了盐的,不用再加盐,等豆腐煮得软了,再把葱头加进去。”
她很熟练的交待着,我却盯着她的手指。
她的血很红,落在葱花上,什么都没有。
现在清水镇都涌动着黑戾,就算没有出血,那些在回龙村前维权的人,多少沾染了黑戾,所以情绪有点激动,墨修才动用术法将他们逼回去。
可范师母的血里,却干净纯洁,半点黑戾的怨气都没有。
明明她家的猪都染了黑戾,开始啃咬同类了,她却半点黑戾都没有沾染?
“师母。”我沉眼看着她,轻笑道:“范老师有没有什么话让你留给我。”
“他让我给你做泥鳅煮豆腐啊。”范师母捏着手指,脸带苦涩和祈求的看着我:“他都没了,你就喝一碗再走吧。”
我听着锅里咕咕的热气,盯着范师母的手指:“好。你先去处理伤口!”
范师母又将怎么煮豆腐交待了一遍,这才去洗伤口。
我看着翠绿的葱花,白嫩的豆腐,还有冒着水汽的锅。
伸出手,沾着范师母滴落在葱花上的血,慢慢的送进嘴里。
血味腥甜,却尝不出什么,但我可以确定,她的血里并没有黑戾。
可听她的口音,就是清水镇的人,而且一直生活在清水镇,为什么她就没有被黑戾感染?
我听着锅里咕咕的响声,将锅盖打开,里面的泥鳅已经被煮烂了,汤色成淘米水的颜色。
端着豆腐想放进去,就听到范师母道:“还没炖化呢,再熬一会,反正不吃泥鳅了,只喝汤和豆腐。我们又不是没得柴烧,这泉水豆腐啊,是枣山村头的瞎婆子天不亮就起来磨的,一天就这一桌,才十二块呢。”
“越煮越嫩,越入味,才好吃。”范师母用手拎了一块沾盐的豆腐递给我:“尝尝,生吃也很嫩。”
生吃水豆腐,我还是没有尝过的。
可她都送到我嘴边了,不尝的话,也不太好。
我不由的张嘴,含住豆腐。
先是外面沾着的生盐味,有点难受,可豆腐入嘴就化,就将盐味冲散了,就是清冽的豆腐味,很是清爽。
范师母自己也拎了两块塞嘴里,朝我呵呵的笑:“知道为什么在打两块水豆腐不?老范在的时候,他帮我烧火,这汤没煮开啊,我们就拎这沾盐的豆腐吃,我们生吃就能吃掉一半。”
“他是个老书呆子。老跟我说这豆腐啊,是什么淮南王刘安烧丹药的时候发明的,也是一种丹药,就看用什么水,用什么料,说不定啊,我们吃了这豆腐啊,就能跟那个淮南王一样升天呢。”范师母的手指拎着豆腐,可能是太过用力,也可能是太没有力,豆腐块居然碎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你知道淮南王不?要不要我跟你讲讲,老范每次帮我烧火做泥鳅煮豆腐,就跟我讲这淮南王点豆腐的事情。”
我沉眼看着她碗里的豆腐,轻轻伸手,捏了一块在嘴里,点了点头:“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师母给我讲讲吧。”
淮南王刘安,就是那个喜好炼丹,最后食丹药白日飞升。
也有传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词就是从他这里来的。
刘安还广招宾客方术之士,编了《内书》,也就是现在所传的《淮南子》。
我不明白的是,范老师留了幅眼镜给我送回来,提了一道菜,还提了一个人。
那么范师母体内没有黑戾,是因为这些豆腐吗?
就像我爸泡蛇酒,用的酒只能是李倩家用饮龙泉的水酿的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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