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庞建钧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手袋出来。
那手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是什么我也心知肚明。
他走过来直接把这手袋塞给我。
里面是钱,看样子有一万左右。
“庞院长,你这是干什么,这钱我可不能收!”
“被公司领导知道,我是要被开除的!”
我忙把钱推了回去。
他又给我塞了回来,十分诚恳道:“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我们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我实在是有难处,当然你也有难处,所以这一万块钱,是给你个人的补偿。”
“你领导器重你不是没有理由的,你的同事确实没你这么稳重。”
我没再推辞,叹道:“庞院长,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本来我们领导已经跟你们谈好价钱了,我再收你的钱,那不是显得我见钱眼开嘛。”
庞建钧解释道:“你不要这么去理解,我知道你们的工作流程跟我们医院的规定有些冲突的地方,但是没办法啊,就像你的同事说的,我们请你们来,还上纲上线,其实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是允许你去重症区那边的,但是仅限于你,到时候我给那边的主任医师沟通一下,你去重症区的时候,他就全程陪着,你也别多想,我主要是怕那些部门领导来看监控的时候,我好作解释,我就说你是病人家属,来看看我们医院的环境和管理。”
“如果说你发现了重症区有什么问题,你先第一时间跟我沟通,毕竟这么大一家医院,有时候工作上出现一些纰漏,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说行吗?”
我点点头:“没问题,您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我哪能恩将仇报,再说单位员工的个人失误,跟您又没什么关系,我不能说给您找麻烦,对吧?”
庞建钧笑了起来:“是是,你理解就好,我觉得你们领导真是有眼光,我这个人也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从他办公室出来,我揣着钱,直接去了重症区那栋楼。
庞建钧已经跟重症区的主任医师打好了招呼,走到门口就有个白大褂的中年人在等我。
这个人姓丁,叫丁恒。
他极其热情,热情得有点过头了,可能是因为庞建钧打过招呼。
“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我们庞院长特意吩咐过,重症区这边你随便出入,但我得陪着你,你也别多想,主要是医院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不得不这么上纲上线。”
丁恒一边跟我解释,一边领着我参观。
一二楼基本是治疗和拿药的地方,从三楼开始就是病人居住区,之前我还没好好参观过这里,现在深度参观,我愈发觉得这跟监狱一样。
当然,全国各地的精神病院都是这样,有些精神重度失常的病人,也必须这么看护,否则他们就会伤人,或者伤害自己,关在这里对家庭对社会都有好处。
我想的是,精神病人可以被合法关在这里,那正常人呢?
如果是正常人关在这里,这个正常人得多绝望?
坐牢尚且有盼头,如果被当场精神病被关在这里,医生说你是精神病,你就永远不能出去。
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难怪王宇会绝望。
“丁医生,那个王宇之前是住在哪个病房?”
“王宇?”
丁恒问道:“是昨天跳楼的那个吧,李先生,你怎么突然问他呢?”
我叹道:“你们医院出了这种事,你们庞院长又让我尽快解决,我毫无头绪啊,只能有什么线索就查什么了。”
“怎么了,丁医生,你不知道王宇之前住哪个病房吗?还是想不起来了?”
丁恒笑道:“我当然知道,别说这里的病人,就是这里的医生,也是归我管,我带你去看看吧。”
说完,丁恒带我乘坐电梯来到八楼。
这栋楼同样也是九层楼,从六楼出来,我发现这里的病房全都变成了单间。
“丁医生,怎么楼下的病房都是一房三床,这层楼一房却只有一床?”
“是这样的。”
丁恒解释道:“我们医院的配备,跟其他医院是一样,有些病人家里有钱,人家就是想让病人有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肯定就希望住单间,像我们这栋楼的七八九楼都是一房一床。”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们医院的规模很大,虽然说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但也是要考虑盈利这方面。”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我不理解的是,王宇家里明明没这么有钱,他父母也没这么爱他,会给他在重症区安排单间?
“那个王宇之前就是住这个病房。”
丁恒领着我来到其中一个病房门口,他直接打开了病房门,说我可以进去看看。
这间病房暂时没住人,看起来和普通病人没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床不一样,上面有束缚带,还有捆手捆脚的东西。
“丁医生,王宇转到轻症区,应该经过了专业的评估吧。”
我问丁恒:“是你给他做的检查吗?”
“是,不是。”
丁恒接连作出两个回答,连忙解释道:“带他做检查的是其他医生,但是评估的话,是我做最后评估,这里所有的病人出院或者转去轻症区,我都得做最后的评估,毕竟这里的病人如果随便放出去,对社会的危害是很大的。”
我感叹道:“王宇生前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们,只有你们在尽力让他恢复正常。”
丁恒不好意思地笑笑:“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嘛。”
我自言自语道:“这王宇眼看病情都有所好转了,突然被鬼附身,跳楼身亡,要是他也变成鬼,这还真不好弄。”
这话一出,丁恒的脸都抽搐了一下。
他顿时紧张起来:“不,不会吧,李先生,你别吓唬我,我们天天在这里工作,有时候还得上夜班……”
我忙给他道歉:“不好意思,我随口说说,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那您可真吓到我了,你们是干这行的可能不怕,但我们是真害怕这些东西。”
从王宇住过的病房出来,我又在隔壁的病房驻足了一下。
隔壁病房住的是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很苍白,表情很绝望。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没有精神病。
尽管我对精神病并不了解,但我已经观察出来了,真正的精神病脸上,不会有绝望这个表情,他们的表情只有木讷,呆滞,或者跟正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因为都已经疯了,都已经感知不到这个正常的世界了,怎么会有绝望这种复杂的表情。
我估计七八九楼住的,都不是精神病,起码大部分不是精神病。
“丁医生,这个病人得的是什么病?”我问道。
丁恒站在我旁边,沉默了好几秒钟:“哦,她呀,嗯……她得的是被害妄想症和精神分裂,有被害妄想症的人,总是会觉得有人要害她,所以这类人的攻击性往往也很强,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把你当成要害她的人了。”
“因此这类精神病患者也最容易精神分裂,我们就只能把她束缚在床上,否则我们的护士进去给她喂药的时候,也容易遭到她的袭击。”
我点了点头,严肃道:“丁医生,我恐怕得进去一趟。”
丁恒顿时有些愕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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