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夏。
天还未亮透,天色还处于灰蓝之间,尚书府里的丫鬟小厮按部就班的起床干活。
今日,江宏沐休不必上早朝,也起得大早。用过早饭,林管家呈上一封信。
信封上未见任何署名题字。
“这信是从何而来?”
“回老爷,老奴的也不知,”林管家说:“门口小厮说是一陌生少年送来的,让转交给老爷您的。”
江宏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打开一看,竟是一张画,说是张画那是太高看它了。
纸上面画着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有九个大小不一的圆圈,江宏被这滑稽的“画”搞得一脸懵。
夫人李氏端茶走来,见丈夫手里的画好奇的一问:“老爷手上拿着什么?”
江宏向夫人递去画纸。
李氏接过来摊开细看。
“……这分明是小儿胡乱画的画像。”李氏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三岁,都正是淘气的年纪,以为是哪个孩子画的,便笑问道:“这是哪个小泼皮的画作?这也敢拿来给祖父看。”
江宏不语。
林管家回道:“回夫人,是今早不知何人送来给老爷的信件。”
“难道是宣儿家的送来的?”宣儿是李氏的女儿,嫁给太常寺卿的儿子,生有一子一女,两孩子都还是八九岁孩童。
不对,不对,李氏转念一想,这些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的可都怕他们祖父,断断不会送这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来。
“一、二、三、…九,九个圆圈。”李氏脑子突然闪过两个字。
“九珠。”李氏顿时又惊又喜:“会不会是启儿的女儿。”
九珠,江九珠,那是李氏小儿子的女儿。
李氏和江宏共育有三子一女。小儿子江启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和府里联系,自从外放灵州为官再也没什么音讯。
六年前李氏突然接到儿子江启从边境来的信,信是报喜的,说是生了一个女儿,取名九珠,江九珠。
那时李氏得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还准备了许多东西打算悄悄差人送去灵州给孙女。可被丈夫发现了,东西没送出去,还挨了顿训,扬言再有下次就和离。
江宏和小儿子江启不合,不合到什么地步,老子把儿子踢出了族谱,父子两彻底断绝关系。自此,江宏不允许府里有任何人和江启有任何联系。
李氏也是怕了,这父子俩脾气都犟得没边。
话脱口而出,李氏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丈夫。
江宏面色不悦,沉着脸。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和他联系?”
“没……没有。”李氏心惊:“老爷,交代过,妾身哪敢忤逆。”
江宏冷声道:“最好如此。”
李氏不敢再说什么,宝贝似的把那张画纸折起来准备带走。
“拿来。”江宏命李氏把画纸留下
李氏恳求:“就一张小儿的画像而已,也不一定是灵州那边来的,妾身也是瞎嘴一说,老爷让妾身收着就是。”
江宏不语,抬起手,等李氏上交画纸。
李氏拿着画纸侧身不给。
江宏怒拍了一下桌子。
犹豫再三,李氏不情愿地把画纸拍在桌上。她不敢忤逆自己的丈夫。小儿子五品小官外放灵州七年,到现在都还没能回京,想必里面有她这二品大官丈夫的手段。
江宏把画纸甩给林管家:“把它拿去烧了。”
李氏看着被林管家拿去的画纸,心里难过万分。
李氏回院子时,正是儿媳带着孙子孙女来请安的时辰。
看着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不由又想起那远在灵州的孙女,算起来已经六岁了,还没见过,也不知长成啥样?
李氏进屋,两个儿媳妇领着孙子孙女跟了进去。
今早,两个儿媳妇约着一起来婆婆院子,一是请安,二是商量公公的寿辰。
公公江宏,两个月后就是五十五的寿辰,正是中秋节,打算大办,有些事情儿媳做不了主的,还得来问过婆母。
大媳妇呈上名册:“母亲,这是打算邀请的人员名单,母亲看看可有遗漏的。”
嬷嬷接过名单递给李氏。
看了个大概,点头到:“不差,请柬就按这个名单送去。”
“那……”大媳妇犹豫地开了口:“小叔那里要不要也送去?”
“毕竟是父亲五十五的大寿。”大媳妇补充道
李氏自然明白大媳妇的意思,可父子俩个势同水火,早上一张小小的画纸,自己丈夫都不允许保留,可见答案。
李氏惆怅道:“启儿那里,还是算了。”
一封来信让李氏心里无法平静,她私下又让大儿子江随打听江启的消息。
江随虽也在朝中为官,但边境的事情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边境现在稳定,那三弟所处的灵州也就太平。再多的事情,他也无从而知。
晚间,大公子江随和夫人郑氏在屋里谈话。
“今日,父亲接到一封信,从灵州来的。”
“灵州!”听到这个名字,郑氏来了精神:“是江启寄来的?”
江随摇头,喝了口茶:“没有署名。”
郑氏忙问:“可知信里面的内容?”
“没什么,里面是一张孩子涂鸦乱画罢了。”“母亲猜测是三弟孩子画的。”
“那孩子……,是个女孩,叫九珠,是吗!”郑氏是有印象的。
江随点头。
“边境苦寒之地,也不知那孩子过得如何?”郑氏为人母,最先关心的还是孩子。当初三弟与公公决裂,是身无分文带着妻子去的灵州。虽有官职在身,但俸禄不高,怕日子也过得不宽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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