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自圣墟而来,也自须弥山而来。
替须弥山统治这片土地的各处庙宇,发现那位传说中的佛子,能带领佛门走向光明未来的玄奘大法师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而来自须弥天下的神秀大法师,传说中的佛主转世身,却已经来了大荒,甚至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行走于山野阡陌。
据说有人跪问神秀大法师,是否众生平,人人皆可成佛。
神秀大法师笑而不语,只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又一手指着那跪在地上的大德僧侣,最后指了指自己。
至此,人们对于那如蒲公英般自须弥山散落人间的大乘佛法,渐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和解读。
佛子和佛主孰高孰低?
自然是佛主更高。
大塔寺住持想到前些天那个曾入寺住了一宿的白衣僧人,脸色渐渐又变得慈悲起来,指着跪成一地的修罗国臣民缓缓道:“世间只有一个佛主,也只有一尊真佛,如果众生真的平等,如果人人都可成佛,为何现在本座坐在这莲花座上,而他们却跪在污泥里,至于你,为何又不同他们跪在一处?”
“你...”
阿朵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沉默半晌后才道:“他们跪下只是在跪佛,而不是跪你,而且不是他们自己想跪的, 是你逼的。”
“这有什么区别?”
大塔寺住持慈悲道:“狼要吃羊,羊要吃草,世道如此,本座佛法比他们高,修为比他们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生不如死,在本座眼里他们就是牛羊,牛羊又如何与本座平等?”
“至于玄奘,如果他足够聪明,现在应该赶紧从须弥山上滚下去,跪在神秀大法师面前请求原谅,而不是意图用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颠覆须弥山的统治,贱民只需要跪着献出自己可怜的一生便够了,成什么佛?”
“你在曲解佛语!”
“玄奘大法师此言的意思,是无论是谁都拥有平等而一样的自由,或许分阶层,但不分贵贱,人人都是独立自我的个体,而在求道这条路上更是如此,人人都可以成道,人人都可以成佛。”
“就像大唐陈留王曾说过的那样,他希望大荒的子民能挺直脊梁,上不媚权贵,下不欺弱小,人人都能成为自己内心独一无二的王,这也是玄奘大法师对我须弥佛土的期盼,人人皆成佛!”
阿朵不是一般的少女,她是修罗国公主,她对于须弥山的虔诚当然毋庸置疑,但和普通人不同的是,她不会看到一个秃驴便下跪,更不会对这位看似慈悲实则满腹男盗女娼的老和尚有半点尊敬。
当然。
最主要的是当初那位路过修罗于皇宫做客时,她曾与之共饮,玄奘大法师亲自替她洗礼,只要那位大法师一日还是讲经首座,这个在修罗几如主宰一般的老和尚就不敢真的对她如何。
“做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的王,人人皆可成佛,真是叫人感到恐惧的妖言惑语。庆幸的是陈留王已经死了,而玄奘也快死了,他将和他的佛法一起被佛主打落尘埃。”
大塔寺住持笑道:“这世上只有一尊佛主,而佛主已经到了须弥山,佛法...只有佛主才有资格说法,佛主未曾归位,何来的法?”
“好了!”
大塔寺住持指尖再次泛起白光,看着少女道:“本座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争论什么佛与法,如果本座指尖光明落下时你依旧没有离开,那么本座只好将你一起烧死。”
阿朵沉默看着大塔寺住持。
看着他指尖泛起的白光,缓缓抬起手指。
下一刻。
一抹比起大塔寺主持更亮的白光从她指缝间溢出:“我本以为你虽然满腹色欲,但好歹还剩下一点慈悲,可此时看来,你竟连最后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早就弃之如敝了,大法师说的不错,这须弥佛土果然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只有鲜血能洗净!”
话落。
只见阿朵指尖倏然大放光明,大塔寺住持身上燃起一团火焰。
“该死,你竟擅自修佛...你也要造反?”
大塔寺住持感受到身上炽热的高温,脸色变得惊恐起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竟是个虚神境大修士。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己分明没有为她洗礼,没有为她引路,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修行?
“造反?”
阿朵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笑容,就好像看着一个白痴。
“阿修罗,是奉须弥山法旨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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