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幼宜冷冷地看着他:“证据都摆在这儿了,你还在嘴硬。”
“幼宜,你就告诉我,告诉我了,我就会和你离婚的。”
那个上过战场,流过血,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在这一刻,脊背似乎弯了下来。他眼底只有痛苦,还有缥缈的,几乎风一吹就会散的希冀。
兰幼宜心里像是掉了一块似得。
她平静地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孩子就住在隔壁。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早就清楚了。步步为营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现在她说什么,他都承受着。
陆振南一句话都没说。
他认真地把所有照片都收好,上面沾了一点点灰尘,他也小心翼翼地吹干净。他的动作看在兰幼宜眼里,只觉得心寒。
原来他也是一个好父亲。
只是这份父爱,用在了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身上。
陆振南拿着照片,打算离开:“我晚一点回来。”
回来离婚吗?
兰幼宜并未说话,看着陆振南离开,心里很清楚他去了哪里。
偌大的院子很安静,也很孤独。
这里就像是一个牢笼,把她禁锢在里面。
她曾经以为,她会死在这个院子里。现在才明白,这个院子是她多么不想回忆和居住的地方。
太阳要落山了。
屋里的温度转冷。
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失去了温度。
“这样也好。”
她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
……
孟晚棠问陆青野:“咱们要过去看看吗?”
说不定还能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陆青野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
“有人来了?”
“谁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去看看。”
孟晚棠小声说着就要出去,陆青野也跟着一起出去。
到了门口,孟晚棠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只觉得眼熟。她惊愕地回头看看陆青野,咽了下口水,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怔怔地说:“是我眼花了吗?”
为什么她看着两人长的这么像。
看到外面站着的这个大爷,有种看到了陆青野几十年后的样子。
陆振南看到照片的时候,还不敢相信。看到真人之后,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让他不禁眼眶发红。
“我……”
陆振南嘴唇颤抖,半晌只说出一个字。
孟晚棠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兰姨命很苦,儿子早几年就死了。她没疯,搬到这里来一个人过。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她想到这个男人是从隔壁出来的,瞬间激动地握住陆青野的手腕。
“大爷,您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儿子死了?”这是直白的,戳人家伤口的话。
陆青野低头,正要说什么,却发现门外的男人声音沙哑地说:“其实,那个孩子是被人偷走了。我告诉我爱人,那个孩子死了。我知道那个孩子可能还活着。”
陆青野震惊。
他错愕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原来他是有父母的,原来他不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孟晚棠也很激动。
破案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大爷,长话短多。我爱人他是从小被人卖了的孩子,养父母对他不好。虐待他,剥削他,要不是他自己争气,去当兵,根本就没活路。他今年28岁。”
亲子鉴定还要过几年才能出现,要是做亲子鉴定,估计还得等个四五年。
孟晚棠很紧张,她其实有点害怕不是。
陆振南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我能看看你的后背吗?”陆振南提出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孟晚棠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二话不说就替陆青野答应了。
“看,能看!”
她拉着陆青野往旁边走,旁边有个门房,她把人推进去。又回头跟陆振南说:“大爷,您也进来。”
陆青野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很想说话,孟晚棠比他快了一步,已经把他推进了屋子。
陆青野上半身穿的是背心,外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和陆振南的装扮有几分相似。
陆青野解开衬衫的扣子,陆振南直接看向他的肩膀。肩膀上有伤疤,触目惊心。
这孩子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他的视线落在陆青野的手臂上,然后看到右边手臂上方,有一个大拇指大的黑色的胎记。
纯黑色,很深很深。
陆振南嘴唇颤抖,半晌没说话。
陆青野知道自己背后没有胎记,听到背后的人平静的呼吸声,陆青野穿好衣服,才说:“抱歉,让您失望了。我不是您丢失的孩子,我……”
“你是!”
陆振南用力按住陆青野的肩膀,语气坚定地重复:“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陆振南的儿子。”
陆青野满脸错愕。
“可我背后没有胎记。”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觉得这人认错了。
陆青野甚至还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看的不是你的后背,而是你的手臂。”陆振南歉意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事情真的太过巧合了,巧合到他怀疑这是别人做的局。
可没人知道,他的儿子还活着。
除了他之外。
当年那个女人疯了一样从大桥上跳下去。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
打捞难度提升。
半个月后,他们才把尸体捞上来。
人死透了。
女特务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他不想让妻子抱有希望。
万一那个女人真的把孩子弄死了呢?
与其让妻子抱有幻想地活着,还不如让妻子坦然接受失去儿子的事实。
他告知所有人,孩子死了。
只有他,这么多年,从未放弃寻找过。
他从妻子口中得知隔壁失踪多年的女儿找回来了,女婿竟然疑似是自己的儿子。
陆振南激动的同时,很难不多想。
所以他隐瞒了胎记的位置,主要也是在试探这对男女。
“对不起。”
陆振南真诚地道歉。
他心里已经八分之八十认为,眼前的青年是自己的儿子了。
陆青野皱眉:“我是被人遗弃的。”
“这件事是机密,但你是当事人,我可以简单的和你说几句。你出生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个女人是你母亲的好朋友,她来家里做客,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偷走了年幼的你。等我们发现,立刻去找她。找到她已经是一周之后,她在南方一座城市,从大桥上跳了下去。死之前,她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找到你的。”
陆青野拧眉,语气平静:“所以,你再也没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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