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德平苦闷地说:“我更惨,只来得及把银行存款弄出来,那些珠宝首饰、古玩字画都在清树,八成全被没收了。”
“一切向前看吧,现在不是比谁更惨的时候。”老吴平和地说。
“对了,那件事谈得怎样?”居德平很紧张地问。
老吴只来得及“唔”了一声,老四抢着说:
“涨价了,去南美每人九万五,中美洲每人七万,非洲五万五。”
居德平迷惘地说:“不算高啊?”
“美元!”老六冷冷地说。
“啊!”居德平失声道,“那也太黑了,比以前涨一半都不止!”
老六幽幽道:“最近风紧,内地跑到香港再外逃的人多,档期都安排不过来,能排上号已经不错了。”
居德平喃喃道:“非洲不能去,中美洲太乱,还是南美安全些……我和老伴儿再加孙子就是三十万美元,人民币将近两百万了,天呐……”
老吴道:“按事先约定你还得承担老四的费用,老四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忙着收拾细软时,他东奔西走帮我们张罗手续、机票什么的,到最后我们大包小包出来了,他两手空空只带了只手机……”
“我手头也紧啊,”居德平叫苦道,“我是一家三口出来的,开销比较大……”
老四打断他的话道:“老居,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要走一起走,不然都耗在这边等死!你看着办!”
居德平听出这句话的份量,连喝两口茶缓解不安。
老吴缓缓道:“论困难,大家都在事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匆忙出来的,都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困难只是暂时现象,顺坝那边毕竟还有那么多人撑着,单凭一个姓方的翻不了天!等那边逐步把固定资产变现,该转移的转移,在座各位哪个不是千万富翁?目前我们要同舟共济渡过难关才对!老居,想一想吧。”
这时方晟的手机屏幕一亮,鱼小婷回过短信:已联系,阿林和小甘,到酒店门口会给你短信,听从你安排!
“到那儿人地两疏,还得租房、打点当地警察,一笔一笔全得花钱呐……”居德平讷讷说,“要不再等等,或许顺坝的情况没那么严重?”
老四一着急嗓门又大了:“你真是榆木脑袋啊!进山公路的事已经抓起来一连串科级干部,姓方的能善罢甘休吗?金红公司名存实亡,上门讨债的一直排到大街,还说不严重?等到正府下了红色通缉令,双倍价钱都没人敢送!”
“小声点!”老吴喝道,转而和蔼地说,“情况没你想象的那么糟,我在南美那边华人圈多少有点人脉,躲到那里安全肯定没问题,费用嘛到处打点在所难免,不过我说过困难只是暂时的,等顺坝那边的资金转移出来,我们腰杆粗了,将来可以换到好地方,比如加拿大、北欧等等,不要把未来想得那么可怕。”
居德平一味闷头喝茶,不说话。
老四见他的样子又要发火,被老吴按住。老六直截了当道: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下决心大家一起走,你要出四个人的费用,也就是三十八万美元,不然一起等死!”
老吴站起身,在居德平肩上拍了两下,温和地说:“再想想,明天早上来听你的答复。”
说罢使个眼色,和老四老六两人迅速离开,消失在旋转门后。几乎同时,方晟的手机又一亮,收到短信:阿林、小甘在酒店门口听候调遣。
方晟回道:请等待通知。
居德平呆呆看着茶杯,隔会儿便叹口气,脸上交织着懊恼、内疚、悔恨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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