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亭台楼榭,丫鬟领他穿过月洞门,这时朱老爷才发现月洞门另一边豁然开朗。
一条穿肠石子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而路的尽头是一间茅草屋。
一开始朱老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一些才发现是两个年轻男子相对而坐,正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下棋。
朱老爷毕恭毕敬地对着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躬身行礼:“三殿下。”
沈耀手持黑子,在朱老爷行礼时,他的手顿在半空,眉头皱着盯着棋局,似乎在想破局之道。
另一个身着墨蓝色袍子的公子勾唇笑起:“三殿下,下棋可不能分心。”
沈耀眉头越皱越深,朱老爷额头冒出冷汗,他耳提面命地立在沈耀身侧,生怕一个眼神动作惹贵人不高兴。
‘啪’地一声,沈耀把黑子放回棋子中:“罢了。”
他叹气,看坐在对面的男子很是无奈:“本宫的棋艺还是比不过庄兄。”
庄禾轻笑:“殿下谬赞。”
沈耀轻揉眉心,看也没看朱老爷,不急不缓地问:“朱老爷所来何事?”
朱老爷毕恭毕敬道:“三殿下,是有关刺客一事。”
沈耀挑眉,朱老爷继续道:“前两日在闹市上抓的人都是无辜的,县官已经放了,真正的刺客还逍遥法外。”
“小的今日前来就是提醒贵人凡事小心。”
沈耀微微颔首,似乎对朱老爷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他轻笑:“好了,本宫知道了。”
沈耀给庄禾倒满茶:“多谢朱老爷提醒,此事本宫自有应对。”
朱老爷嘴唇嗫嚅,飞快看沈耀一眼,还想说什么,沈耀冷冷道:“本宫还有事,朱老爷还是先离开吧。”
朱老爷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朝沈耀再次拜身才离开。
沈耀透过氤氲的热气端详着庄禾,他笑着拿起茶盏:“本宫倒是好奇纪成勇。”
“此事牵扯甚大,先是你父亲又是你,啧啧,为何要为他求情?”
沈耀并不将朱老爷以及县官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庄禾提及此事,沈耀并不打算放过纪成勇等人。
庄禾轻笑:“三殿下,纪成勇是我未婚妻的哥哥,以后是一家人,更何况此举是三殿下的激将法。”
庄禾清楚,沈耀处置纪成勇等人,并非是他们真是什么刺客,而是在用激将法,逼迫真正的刺客出现。
沈耀来了兴趣,笑眯眯地问:“庄公子,何出此言?”
“本宫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善良。”
庄禾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沈耀笑道:“我与三殿下相识多年,三殿下对百姓慈悲为怀,怎么会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只是这刺客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歹毒,再加上有我求情,殿下就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我能救下自己未来的大舅子,还亏欠殿下一个人情,殿下不满意吗?”
沈耀静静注视着庄禾,片刻后哈哈大笑。
他笑的前仰后合,那张冷肃沉重的脸此刻多了几分轻快。
“庄兄啊庄兄,连本宫都被你看透了!”
“不过本宫很好奇你的那位未婚妻,庄公子身边可不缺什么美人,怎么对一个农家女这样死心塌地?”
他上身向庄禾倾斜几分,耐人寻味地问:“莫不是那农家女会什么蛊?把庄兄你迷的找不到北?”
庄禾只是笑着摇头,并未说明太多,沈耀也没刨根问底继续追问。
庄禾喝完最后一口茶:“殿下身份敏感,处理完此事还是早日回京,以免夜长梦多,给自己惹来更多麻烦。”
沈耀没好气瞪着庄禾:“哼,说到你不想谈的问题,你就提起回宫的事。”
“本宫难得出来一趟,你就巴不得我赶快回那个笼子。”
他侧头眺望明亮的天,眼中带着浓浓的眷恋:“常年被关在笼里的鸟儿,好不容易飞出笼子,怎么会轻易回去?”
沈耀唇角泄出冷笑:“而且京城那边那么多人对本宫虎视眈眈,整天费尽心思盯着本宫的一举一动。”
“他们那么想揪出本宫错处,本宫不随了他们的意,岂不是有些可惜?”
庄禾哼了声:“殿下倒是爽了,可惜苦了我。”
想到自己这几日不在镇上,让纪小纭独自经历那些事,庄禾就心如刀割。
尤其是纪小纭寻求帮助被梅姨娘赶出来,如果自己在,给梅姨娘一百个胆子,梅姨娘也不敢这么做!
沈耀还想给庄禾倒茶,庄禾挡了回去:“殿下,我要去找她了。”
他起身对着沈耀行一礼,脸上多了几分急迫。
可见庄禾有多着急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沈耀调侃:“啧啧,真是见色忘友啊!庄禾,本宫算是见识到了!”
“殿下,我们下次再约。,”
说完庄禾匆忙离开,留给沈耀一个背影。
沈耀摇头,一阵风过,旁边的竹林发出簌簌的声音。
沈耀盯着竹林眼睛微眯,唇角勾起冷笑:“纪小纭吗?倒是个奇女子。”
入夜,纪小纭听着窗柩外呼啸的风,裹着被子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一旦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闪过自己被捕快拒之门外,并寻求朱公子帮助的事。
朱公子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把纪成勇从牢房中捞出来。
而她呢?
纪小纭越想心情越是沉重,这年头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经历此事纪小纭才明白权利的重要性,只有钱没有权,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就是一块儿大肥肉,任人采撷。
所以她不能光顾着发展生意,也要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依仗。
可是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去哪里找依仗?
纪小纭顿时感觉无力感包裹着自己,让她心情沉闷闷的。
这时让风吹的哗啦啦作响的窗柩传来吱扭吱扭的声音,纪小纭竖起耳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盯着窗柩看了半晌,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看错了。
恍惚间,好似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窗柩没再发出声音,纪小纭心情忐忑地躺下。
谁知脑袋刚碰到枕头,窗柩就冷不丁传来咚咚的敲击声,纪小纭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
庄禾低哑的声音乘着风传来:“小纭,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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