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子说,他怀念白首山下的金穗花田……”
只这一句话,金妍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本是宗室旁支中的旁支房中的女儿,最好的命也不过就是在家乡嫁个家资中等的商人富户,爹娘素来都是这样教她的。直到十四岁那年,她在京中的姑母病重,娘带着她上京探望。
姑母那栋大得好像宫殿的房子里,她看到了身为公主的堂姐,还有和自己一般年龄的王世子。
堂姐高高在上,只远远看了她一眼,伸手遥遥一指,“那小丫头,眉眼之间,倒有些像我。”
这一句话,改变了金妍熙的一生。
堂姐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还曾为了教她学艺,将她送去有名的花楼。
那时的金妍熙只是个小姑娘,一听说自己说在的地方是花楼,吓得魂都飞了。她不惜双膝跪地,满脸是泪地苦苦哀求,“姐姐,求您,求您给我留一条生路……”
她怎么说也是个宗室女,知道失贞的下场,就是死!
可堂姐却满不在乎,纤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颌,“小妍熙,你把那一层没用的东西,看得太重了。”
当时的金妍熙听不懂,只知道哭着不住地哀求。
堂姐烦了,一脚踢开金妍熙,“蠢货,男人要从你身上得到的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我来接你回去。”
就这么把她留在了这里。
瞬间,爹娘自幼给她灌输的贞操观,在脑中生根发芽。若是失贞,她不如、不如就去死吧!
这样,就算死了,她也是金氏的好女儿!
可就在金妍熙迈着小短腿,踏上花楼三层的窗台时——
“你、你是不是妍熙妹妹?”
一道清朗的声音,瞬间就把金妍熙从地狱拉回人间。她低下头,看到二楼回廊上,之前只见过一年的矜贵少年正对着她绽放笑脸。
“妍熙妹妹,你……怎会沦落至此?”
被救下来后,金妍熙扑到王世子怀中痛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世子哥哥,求你带妍熙回家,妍熙怕!我好怕!”
听金妍熙讲完始末,十几岁的少年眼中光芒流转,他扶起金妍熙,轻柔地为她擦干脸上眼泪:“所以,姐姐问的问题,你知道答案了吗?”
“什么、什么问题?”金妍熙瞪大眼睛。
“那些男人,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王世子温柔一笑,“妍熙,你可以给他们造一个梦啊。妍熙,你这么美,不同的男人在你身上,有不同的美梦。”
很多年以后,长大后的金妍熙看向她的爱人,“世子殿下,妍熙也为你造过一个梦吗?”
“是的。”那人微笑,“一个白首山下,金穗花田里的梦,是这世间最好最好的梦。”
……
“娘娘,娘娘?”青娘的声音,把金妍熙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才想到要接着问:“世子他,还说什么了?”
青娘眸光一闪,“世子殿下还说,为了您在这里的安全,务必要先那些盛过女人,生下您和王的孩子。”
金妍熙低眉,“知道了。我定不会辜负世子所托。”
同样的话,刚才那位老使臣朴大人明明也说过一遍,可听在金妍熙耳中,根本就是废话。
因为这是她在来大盛之前就和宗室那些贵族商量好的。
可如今,这话再从青娘,不,是王世子口中说出来,金妍熙却好像找到了崭新的含义。她攥紧了手指,“那些盛国女人没有什么好怕的,让世子等我的好消息。”
“是。”青娘敛眉应道,“世子还叫您千万小心,不然,他会心碎的。”
得知金妍熙挑完侍女,晚些时候,鸿庆帝又来了她宫中,却被金妍熙以身子不好,不便侍寝为由,推了出去。
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做,鸿庆帝倒也不恼。他直接让御撵转道,去了永寿宫。
见江书行礼毕,鸿庆帝连忙伸手挽起,“朕听人说,女子初初有孕,往往身子十分难受。朕看你脸色倒好。”
江书心口微微一沉,镇定答道:“是托了陛下的洪福。”
鸿庆帝展颜一笑,“也不知你腹中的,是男是女。”他希望,那是个男孩。
江书:“不知道呢。”
可她和崔皇后,需要的是一个男孩,一个能代替鸿庆帝,继承大盛江山的男孩。
鸿庆帝见江书全没有为金妍熙一事心怀怨恨的模样,心中对她愈发的满意:“如今年关在即,今年的新春宫宴,朕想好好办一办。”
呵,太后崩逝不到一年,鸿庆帝便只想着玩乐。江书心中只是替顾太后不值。
可她脸上滴水不漏,温婉应道:“是。”
鸿庆帝:“此次宫宴,朕想让你帮着皇后一起筹备,道时候,臣子们的官眷都要一共入宫,恭贺新禧,咱们天家的颜面不能丢,宫宴必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皇上的宫宴,自然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江书面不改色地拍完马屁,又有几分迟疑,“可,往年的新春宫宴都是皇后娘娘操劳筹办,臣妾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皇后……”没多少时间了。鸿庆帝深吸一口气,“皇后身子不好,今年还是你来试试吧。你觉得自己身子怎么样,可能撑得下来?”
鸿庆帝的本心,是叫自己最宠爱的朝贵妃大放异彩。
可她毕竟是个新人,还来自异国他方,大盛官话还没学得利索,在这后宫中也不曾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势力。
万一有什么疏漏,倒好像是再打朝贵妃的脸,她往后再想立起来,便更难了。
剩下的崔皇后,时日不多,做什么都懒懒的,鸿庆帝也不好催促。
彤妃年纪小,出身低微,且好像……在生自己的气,好几日都不曾经见了。
至于小周妃,鸿庆帝都快记不得她的长相面貌。
这样算来算去,能用的人,就只有江书能干点实事。
鸿庆帝看向她:“你虽出身不高,可毕竟是崔氏义女,就由你帮着皇后筹备宫宴吧。江妃,不要再推脱。”他顿了顿,刚想说有赏。
便见江书行礼,干脆利落地接了下来,“是,臣妾定勉力为之。”
鸿庆帝想好的赏赐,倒被她这一句话堵了回来。
自从鸿庆帝回京,心中那种淡淡的不适感又浮现了上来。鸿庆帝皱眉,拼命地想,哪儿不对?是哪儿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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