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两只豺就被妖藤索了性命。
等我一收手,“张牙舞爪”的藤蔓瞬间消失。
这速度,可比过去凌厉多了。
我这是进化了啊,如果过去我的妖藤是一点零版本,那现在至少也是二点零。
不说别的,要是上次在白云山大战那群南派臭流氓我就有这招式,何必走投无路还得跳崖啊,我不把云生子打出屎来。
我兴奋地摩拳擦掌,迫切的想找个对手试一试。
都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还真是,短短一面,有些遗憾,但这见面礼太给力了。
“我的亲娘咧,我给你磕一个哈。”我忍不住笑嘻嘻地朝着大山磕了个头。
可兴奋劲一过,我忽然有点懵了。
这是哪啊?这根本就不是我先前进入九真界的地方啊。
放眼四周,高大的松柏郁郁葱葱,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这地方没有雪啊。
我记得很清楚,从终南山北麓上来的时候,满山大雪,就连九真界外,也是一片白皑。
可这地方,虽然草木萧疏,但气候明显温润了几度。由此可见,这两地的误差可能得几十里,甚至上百里。
从斜挎包里将手机摸索出来,果不其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的亲娘啊,你就让我在九真界原路返回不就得了,怎么还把我放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眼见着没法辨别地点,我也只能打起精神,顺着山坡往下走,尽量走那些平缓的沟沟岔岔。
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走进了一个略微宽大的山谷。
谷中有一条蜿蜒的溪流,老远就哗啦啦地作响。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跑过去,抓了一把草根丢在水坑中,见没动静,就趴在那咕咚咕咚喝了个饱。
这人在饥饿的情况下,可以扛上几天,可这口渴却比饥饿更难熬,喝完了水,骤然感觉身上又充满了劲儿。
歇息了片刻,又洗了把脸,疲乏一下子消失了。
这山谷明显已经有了人活动的痕迹,一条条羊肠小路通往山间各处。
老话说,山中迷路,一谷走穿。
啥意思呢?就是说,如果在山里迷了路,实在没有任何办法辨别方向,那就只能沿着一条山谷,一路走到底儿了。
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有平原的地方,就有村落。
既然这地方如此闭塞,我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大概着又走了十多分钟,我正迎风疾行,忽然就听见路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吭哧声。
说实话,我第一感觉这动静像是野猪,不由的一震。
千万不要以为野猪就酒囊饭袋,没什么好怕的,可实际上,在野外,野猪几乎是最顶级的危险。原因很简单,在绝大多数的地方,没有虎豹熊狼,但是野猪确实遍地都是。其二,野猪是群居动物,往往碰上就是一群。只要一个攻击你,剩下的立马群起而攻之,两百斤的野猪撞上你,那冲击力堪比一辆三轮车。而且,野猪性憨且暴躁,只要认准了你,哪怕是头破血流也会和你死磕,你和野猪之间必须挂一个,至少也得残废。
我一边贴着石壁往前走,一边下意识都去摸刀了,结果却听见的是“哎呦”声。
是人?
到了跟前,定睛一瞧,原来是溪流擦着山岩形成的一个水泡子,一个人正在里面费劲地挣扎。
这人背对着我,破衣烂衫的,看样子,应该有六十多岁了,头发都花白了。他身上背着一个竹篓,一手攀着石壁,另一手正在拔自己的腿。
“大爷,怎么了,要帮忙吗?”我大声问道。
这人闻声一怔,赶紧回头,看着我就招手道:“后生,快,快搭把手,我这条腿用不上力,陷在淤泥里了。”
看着这个人,我突然有些愣神,脑子里压抑了许久许久的记忆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是他?
没错,就是他。我的那个第一任养父,那个当年去采药,在山里把我捡回家的山民。
尽管十多年过去了,他却已经老了,皱纹密布,头发花白,可他说话时那副憨厚的近乎有些呆滞的神色一模一样。
“孩子?”老头以为我没听见,又招呼道:“帮大爷一个忙,我实在站不起来了。”
真是人生如梦啊。
当年我就是在山里被他抱出去的,如今我自己从山里走出来,竟然碰见了他。
虽然我对幼年那短暂的生活充满了厌恶,可我对他还是有着无尽的感激的,至少,是他救了我,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能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这已经是一种恩惠了。
但很显然,他并不认得我。
我上前站在水岸上,用力将他的腿从淤泥里拔出来,发现膝盖上全是血。
“你没事吧?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是当年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尴尬地指了指上面的山崖道:“上边有一棵松天麻,过去挖的时候,一不小心,滚了下来,多亏这水泡子,没摔死。这点血,不妨事,只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我淡淡道:“年纪大了,就不要上山了。”
“嗨,这几年已经不上山了,这不,前两天我在家门口附近砍柴,突然就看见柴草里有个人。我还以为是死人,上前一摸鼻子,还活着,于是就把人背回去了。哪知道,喂了点水,一醒来,就发疯,把我家不少东西都砸了。原来是个疯子。”
“你还在往家里捡人啊……”
“后生,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正色道:“所以,你采药是给他服用?”
“我听人说,这天麻能治疯病,就想着试试,要不也不知道他家是哪里的,整天在我家疯着……嗨,家里的女人当家,这不是逼着我赶他走嘛。”
他一说女人当家,我马上就想起了那个胖乎乎的悍妇。
罚我下跪,打我脑袋,不许我吃饭,朝我口吐芬芳的模糊画面一下子涌进了脑海。
“你没事吧,用不用我背你?”
“嗨,不用,我们山里人,皮实,这点伤不算什么。后生,多大了?”
“十八,快十九岁了!”
“啧啧,好年纪啊,我原本也有个孩子,本该和你这么大了。”
我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子,反问道:“他人呢?”
“都怪那死婆娘,给弄丢了!”这老实巴交的汉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说到底,那孩子不是我们能养的,我们哪配啊。我估计啊,人家就是菩萨路过时,掉在地上的娃娃,后来菩萨来了,又给带走了。他三岁大,我进山回来,都知道给我拿凳子,四岁大,坐在家里就能告诉我,今天去哪个方向草药,听他的,一准能有大收获。五岁的时候……唉,丢了。”
他说的这些带着一点点暖意的事,我竟然想不起来了,我能想起来的,都是那些让我痛苦的事情。
看来,有时候也是我自己把世界太邪恶化了。
我妈这次也说,她在我眼里看见了太多的戾气,让我收一收,我是不是应该听娘的话啊。
“走吧,后生,你这是爬山的吧?我这两年碰见不少和你一样的,说是什么驴友?开始我还以为是倒驴的,后来才知道,是爬山的……看你这大汗淋漓的,走了挺远的路了吧?去我家吧,吃口东西。山里穷,但有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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