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把李柳芽收在房里,已经惹恼了大太太。
这个李柳芽,是大太太娘家的远房亲戚。没有经过大太太的容许,她擅自爬床,大太太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要是从前,大太太咬牙忍忍就算了。
可现在老太太死了。她的家产,全部落到了大老爷手里。
大太太几次向他提出,要拿一笔钱存下来,将来给姜云州娶亲。
大老爷却说:“云州那个孽障,和丫鬟私奔去了南洋,丢尽了我的脸。他死外头都不关我的事,我还留钱给他?”
大太太听到“死外头”这个字,恨不能活嚼了大老爷。
一个亲生父亲,说得出这种诅咒儿子的话?
他儿子多,云州哪怕是嫡子,在他心里也不值钱。
这男人一辈子自私,他只顾他自己。
大太太对他心生不满。
然而,这件事过去没几天,他又给新收的小妾买首饰了。
一把年纪,取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儿,也不怕丢人现眼。
他孙子都有了!
更过分的是,他不肯分钱给大太太,却要替小妾置办外宅。
民主政府后,旧的规矩摧枯拉朽倒下,不少门第有了新风。
比如说,好些姨太太作妖,不愿意在正室太太跟前立规矩,要出去买小公馆单独住。
搁在从前,这种小妾会被活活打死。
如今却成了气候。
当李柳芽也提出,要外面买宅子时,大老爷居然同意了。
大太太恨不能亲手捅死他。
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他中风了,他活该。
这个时候,一个有“少神医”名声在外的儿媳妇,跳出来说,她能把大老爷的病治好,让他复原。
大太太死死捏住手,才没有扇颜楚筠一个耳光。
“我好不容易盼他倒下,你居然想救他?”大太太恶狠狠想着。
而二老爷和七老爷,这段时间天天来催问,老太太的私产到底怎么分、如何分,他们也不想大老爷真正好起来。
故而,大太太知道自己有底气、有帮衬。
大太太怒斥颜楚筠:“生死关头,你居然想要表现自己?老爷有个万一,你能负责?”
“姆妈,我医术不敢说最好,至少……”
“住口!你才多大年纪,中风这么大的病,你也配治?老爷真有什么不妥,我们杀了你都不顶用。”大太太喝道。
“姆妈,您听我说……”颜楚筠急了。
二老爷也看出了大嫂心思。
不管怎么说,大哥最好是死了;哪怕不死,变成废人也行。
大嫂和侄儿们,总比大哥好对付。哪怕大嫂狡猾,她拿钱也名不正、言不顺。
老太太的私产,必须分。
“侄儿媳妇,我劝你消停些。”二老爷冷声说,“我们家不是外头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家,任由你诓骗!自家人,谁不知道谁,你收敛些,少惺惺作态!”
“是啊,你逞什么能?这一屋子长辈,你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七老爷破口大骂。
颜楚筠经不住,眼泪汪汪:“我……”
大太太:“不要哭。你阿爸还没死,轮不到你哭丧。来人,送四少奶奶回去,这里用不着她,不准她再来。”
佣人上前,要驱赶颜楚筠。
颜楚筠忍着悲痛:“姆妈,这是中风,外面的大夫如果不小心……”
“快让她滚出去!”二老爷也道。
因利益原因,姜家几个人很快搭成一致意见,先把真有医术的人赶走。
然后,他们要去随便请个大夫,最好是没什么本事、只会骗钱的江湖油子大夫。
颜楚筠离开时,正值黄昏,夕阳如金箔,照得庭院那株梨树一片恢弘。轻盈如雪的梨花,花瓣落了满地,似雪缎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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