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声色俱厉,崔敦礼惶恐不安,高虎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现场气氛瞬间跌落冰点,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狄仁杰注意察言观色,很快排除崔敦礼嫌疑,这才缓和了口气。
“崔尚书,这一次你罪过不轻啊!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带我去暂存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的房间看一下,也不知能否找到贼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崔敦礼唉声叹气道:“唉!狄郎,这边请。”
他头前带路,正要离开,忽感一阵寒风袭来,夜空雪花飘飘。
众人感到奇怪,纷纷驻足,抬头看天。
突然数支冰锥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啪啪作响。
也有南衙卫军校尉被砸中,登时倒地呻吟。
骠骑将军高虎见状一声大吼:“盾牌!快!”
数名南衙卫军校尉纷纷撑起盾牌防护,在狄仁杰、崔敦礼等人的头顶构筑坚固屏障。
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过后,满地冰雪残渣。
盾牌撤离,夜空已经晴朗。
此时狄仁杰注意到,一件物品飘飘摇摇,从半空中缓缓坠落。
“看哪里!”
空中飘摇之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高虎立即上前,纵身跃起,宛如大鹏展翅,轻松将此物抓在手中,之后稳稳落地。
摊开手掌一看,原来是一块巴掌大的绢本画作。
崔敦礼皱眉问道:“高将军,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幅画。”
说着,高虎来到崔敦礼面前,双手将画作奉上。
崔敦礼展开画作看了一眼,又交给旁边的狄仁杰。
“狄郎,你看,是步辇图!”
狄仁杰疑惑地打量这张画作,主要内容确实是吐蕃使臣觐见圣人的画面,只是画幅尺寸过于窄小,仅手掌大小,应该不是翰林院将作少监阎立本亲手绘制的《步辇图》。
“崔尚书,这就是阎少监于贞观十五年(公元641年)绘制的《步辇图》?”
“一件仿品而已。”
崔敦礼颇有经验,指指点点,予以介绍。
“阎少监所创《步辇图》,我曾亲眼见过,为绢本画作,长四尺,宽一尺余,明显与这件画作不符。”
“图上还有四个字:金飚门见。”
狄仁杰与崔敦礼对视,两人都猜到了什么,不约而同抬头望着夜空。
“是来我府上盗走藏地明堂火珠的贼人所留?”
“肯定是他!”
“约我们明日到金飚门见面?”
“是啊!这是对方在下战书挑衅,看来你我不去金飚门都不可以啊!”
狄仁杰反复研究手里这张微缩《步辇图》,百思不得其解。
“贼人盗走吐蕃国宝,居然还留下口信约战,简直嚣张至极。他到底是什么人?跟《步辇图》又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让狄仁杰头疼不已。
但是,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就是自己抛砖引玉的计划,已经成功引起盗窃吐蕃国宝之人的注意,对方显然坐不住了。
“《步辇图》或许跟贼人没什么关系,只是随便拿来传递消息而已。”
对于崔敦礼的简单理解,狄仁杰并不赞同。
“崔尚书,你来仔细看一看,此微缩画作明显临摹阎少监《步辇图》,不仅图中内容如此一致,而且运笔自如,色彩鲜明,线条十分流畅。要么此人同为宫廷画师,笔力不凡;要么就是经过了多年习练,熟能生巧。试想一下,一个贼人天天临摹《步辇图》到底是为了什么?”
“哎,贼人附庸风雅,也不是不可能!”
狄仁杰自信地说:“绝不会这么简单。狄某认为,这幅《步辇图》或许对于贼人有着特别的意义。”
“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步辇图》和藏地明堂火珠都与大唐有关,都与吐蕃有关,所以他们两者之间的关联还需要静心梳理。”
崔敦礼琢磨着说:“狄郎的意思是,贼人与将作少监阎立本,与圣人都有关联?”
“一定是这样的。”
崔敦礼一时乱无头绪,深感头疼,不耐烦地摆摆手。
“哎,哎,狄郎,其实我们不用想太多。明日前往金飚门,或许贼人会主动现身。高将军亲率南衙卫军校尉暗中埋伏,只等一声令下将贼人捉拿,接下来直接审问他就好啦!”
狄仁杰一乐,“崔尚书很自信嘛,贼人明日一定献身金飚门?”
“对啊!否则他也没有必要深夜通过《步辇图》来给你我传递消息!他既然下了战书,就一定会去,不信我们走着瞧!”
……
崔府的客房宽大舒适。
桌上孤灯一盏。
狄仁杰却迟迟难以入眠,起身在房间内踱步。
对手始终在暗处活动,身份不明且行踪神秘,到底有何企图?
先于陇州官驿制造冰封奇观,伺机盗取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接着又在翰林院画室作恶,如今又夜闯兵部尚书府邸偷走那件仿品,而且大言不惭地约在金飚门见面。
对手很自信啊!
明日金飚门将会发生什么?
贼人真的会出现吗?
望着平铺在桌上的微缩《步辇图》,狄仁杰陷入沉思。
他捏起画作一角,想通过画稿材质判断,发现只不过是常见的帛书绢本,没有特殊之处。
“金飚门见!”
盯着图中这几个字,狄仁杰内心毫无波澜。
他试着模仿此人的笔迹,横平竖直,中规中矩,也没有任何发现。
哈欠连连,困倦袭来。
狄仁杰揉了揉眼睛,正要上床休息,刚刚坐到床沿上,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立即跳起来。
他环视整个房间,看到一切如常。
翕动鼻翼,像条狗一样四处嗅来嗅去。
床单、被褥、枕头、木质床头、重重几层幔帐、脚踏……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试探着将手指头凑近鼻子,细嗅之下陡然变色。
手指上沾染着一种熟悉的味道,具体是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
狄仁杰望着自己的手指,仔细回忆着,忽然他眼前一亮,扭头看向桌上那张微缩画作《步辇图》。
立即上前,拿起绢本画作嗅一下。
终于确认了。
那种熟悉的味道正来自这张绢本画作《步辇图》。
虽然那种鲜香微甜的气味若有如无,但是因为其独特之处,还是被狄仁杰敏锐地捕捉到。
“到底是什么气味?”
他皱眉思索着,不时嗅一下自己的手指。
“好像咸里透香,甘爽微甜,莫名舒爽直入心脾。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肯定不是羊奶,是吐蕃人常饮用的酥油茶?!没错,正是酥油茶!”
狄仁杰虽然猜出了这是酥油茶的味道,但是却并不欣喜。
盗走吐蕃国宝——藏地明堂火珠的或许是个吐蕃人,这一点早已明确,且从未忽视过。
而吐蕃方面松赞王者、禄东赞以及穹波邦色余党等等等等,各派势力错综复杂,纷争不断,到底是何人所为?至今难下定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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