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崔孝定谋定之后,狄仁杰立即赶往狼烟屯。
军帐内,除了唐军都尉曹三良、宋友青之外,陇州刺史李云将也在场。
得知狄仁杰在城北隋军京观下找到了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不仅曹三良、宋友青感到意外,连陇州刺史李云将也大加称赞。
“啊!太子没有看错人啊!狄仁杰,你果然不负众望,短短几天便探得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下落,立下大功一件!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缜密,足智多谋,英雄虎胆,将来再得功名,步入朝堂,必然呼风唤雨,不可限量啊!”
“李刺史过奖了。探得宝物,实属侥幸,狄某不敢贪天之功。”
“哎,你就不要客气了。”
说着,李云将又笑眯眯地转向曹三良吩咐。
“曹都尉,你就辛苦一趟吧!亲自带队,随狄仁杰速速前往辽东城北隋军京观,进入地下王宫,将那件高句丽国宝给老子搬回来!”
“是!”
狄仁杰见状急忙阻拦。
“且慢!李刺史,曹都尉,大傩摄魂瓶神祇力量,任何人都无法靠近,暂时还是存放在地下王宫比较好。”
“无法靠近?”
“是的,此宝物似乎拥有摄魂夺魄般的法力,纵然有千军万马,见到此物便瞬间进入无边幻境。一旦被困其中,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了。”
“还有这种事情?”
“此为狄某亲身经历!”
李云将显然对此半信半疑,偷眼打量着狄仁杰。
“亲身经历?我看你故弄玄虚差不多!他人都被困其中,那你怎么就能跑出来啦?”
狄仁杰狡黠一笑。
“李刺史,我是谁呀!天师道弟子,仙道法神通无一不精。大傩摄魂瓶营造出来的幻境怎么可能困得住我呢?”
“既然你有办法脱困,那就帮曹都尉他们一把,不可以吗?”
“非常抱歉,大傩摄魂瓶的神祇力量难以想象,狄某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机会救助他人?”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高句丽国宝即便找到了,老子也带不走?”
“是的,这件宝物只能留在辽东城!”
李云将面露不悦,眼珠一转打定主意。
“好!既然这件国宝带不走,那我就不要了,但是也不能便宜给高句丽人啊!狄仁杰,在我唐军屠城之前,想办法毁掉它!”
李刺史这个决定正中狄仁杰下怀。
他却装作为难的样子,试探着问道:“啊?毁掉这件国宝?那也太可惜了吧?”
李云将固执己见,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高句丽国宝大傩摄魂瓶的种种传说,已经在唐军阵营传播,远在平壤道的唐军主力对此都极为关注。为了保障我唐军东征高句丽之战一切顺利,所有不安定因素必须予以消除。狄仁杰,这件事情没商量,你必须遵照执行,听明白没有啊?”
“好吧!”
狄仁杰无奈地点点头。
“就听李刺史的,狄某来想办法,将大傩摄魂瓶销毁!”
旁边的果毅都尉宋友青凑到李云将身边,与之低声耳语,应该是跟他提醒着什么。
李云将微微点头,转向狄仁杰。
“哎,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是否见到了阎俦阎都尉派来的密使?听宋都尉讲,三年前在辽东城离奇失踪的阎俦好像还活着?!”
狄仁杰正想详细解释一番,忽然注意到,李刺史的眼神里掠过一线杀机。
稍纵即逝,旋即又恢复常态。
狄仁杰敏感地意识到,李刺史的反应有些蹊跷。
按理说,老部下阎俦有了消息,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可是他的眼睛里却似乎怀有“恨之不死”的狠毒,又像是担心被他人洞穿秘密的欲盖弥彰。
这是为何?
难道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唐军突袭辽东城之战,与这位李刺史有着某种关联?
狄仁杰满腹疑云,再行描述时便多了几分谨慎。
“啊!李刺史是想问阎俦阎都尉啊!没错,我确实曾经前往辽东城南门里巷沙坨子,也见到了所谓的阎俦派来的密使,结果你们猜怎么回事?那就是个患病多年的傻子呀!他叫崔孝镇,前高句丽军甲等军寮。”
李云将闻听诡秘一笑,死死盯着狄仁杰的眼睛,试图想看透他的心思。
旁边的宋友青顿时满脸疑惑。
“不会吧?宋某见过此人,不像是呆傻之人。”
说着,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块腰牌,递给李刺史。
李云将阴沉着脸翻看这块腰牌,偷眼打量狄仁杰。
“是啊!之前我已经看过了,肯定是阎俦的果毅都尉腰牌,不会有错的。狄仁杰,你是否对我等有所隐瞒?”
狄仁杰一脸无辜地说:“李刺史,我跟你还能隐瞒什么?崔孝镇确实是个大傻子,句句属实啊!”
“我没有问你崔孝镇!老子想知道阎俦的近况!”
李云将莫名火起,朝狄仁杰咆哮。
这一反常举动简直让人摸不到头脑。
前唐军陇右折冲府的果毅都尉阎俦已经销声匿迹三年了,李刺史为何此时突然激动?
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隐秘关联。
难道李刺史与阎俦有着极深的交情?
狄仁杰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所有的可能性,却得出了一个相反的结论。
无论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身世背景,还是在陇右唐军中的悬殊职务,都是差之千里,交集不多。
李刺史为何对阎俦如此仇视……?
是的,“仇视”这个词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李云将此时的种种表现。
狄仁杰据此推断,要么阎俦与这位李刺史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要么就是他知晓李云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才会遭嫉恨,恨之不死。
想到这里,狄仁杰愈发谨慎。
他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来到李云将面前,逼视着对方,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李刺史,狄某认为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是奉太子命来辽东城办案,并非你的手下步卒,李刺史也没有权利在狄某面前呼来喝去!想知道阎俦阎都尉的近况,你尽可以自己去查!狄某自此不再过问!”
小小年纪的狄仁杰与李云将目光交锋,各不相让。
这一举动将这位兵权在握的陇州刺史气得够呛,却又无处发泄。
“狄仁杰,我怀疑你已经与阎俦取得联络,之所以隐瞒此事,恐怕暗藏祸心啊!”
狄仁杰反唇相讥道:“是啊!我也看出来了,李刺史显然与阎俦有过节,如此一来,狄某就更不能随便透露他的行踪了,以免阎都尉遭某些小肚鸡肠之人的报复!”
李云将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狄仁杰,你等着瞧!敢与老子为敌,没一个好下场!”
“这是公开威胁狄某吗?”
狄仁杰轻蔑一笑,凑近李云将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
李云将闻听脸色顿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狄仁杰察言观色,自信地退后两步,并且朝李云将做一个“挑衅”的手势,示意进攻。
“只是不知李刺史是不是狄某猜想的那个人?!动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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