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毒，凶残，狡诈……
与之前的平和慈善完全不同，此时的德鲁格就像变了一个人。
狄仁杰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与之保持距离。
德鲁格旋即笑了，迅速恢复了常态。
“狄仁杰，你是不是想看到我露出这样阴险的表情？以便确定敝人就是诈魔德鲁格的化身？”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我是吗？”
“倒是一时看不出来。”
“你我还是来日方长吧！”
德鲁格并不像波斯不死军首领米赫兰那样容易恼火。
毕竟他的身份有些微妙。
身为一名波斯人，却领着大唐的俸禄久居长安，小日子过得滋润。
具体他心向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狄仁杰虽然对萨宝府祆正德鲁格有所猜疑，却也并不妨碍他接下来办案的进程。
“德长老，恕我直言啊！斯劳沙恐怕指望不上，查清案情原委还得你我齐心协力。”
“好，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不妨直言。”
“跟我去见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
“我？”
“对啊！好歹你是波斯人，又与米赫兰、阿罗憾不同，至少没有跟卡卡阿穆尔发生过正面冲突。”
“不妥，不妥。本就是敌对阵营，我就算是去了恐怕也没有结果。”
见德鲁格有意推脱，狄仁杰索性说出自己的计划。
“德长老不必担心什么，狄某早就想好了。这一次与大食人秘密见面，我们选在一处相对安全之地，并且还有骠骑将军高虎作陪，南衙卫军校尉提供保护，确保万无一失，不出现任何意外。”
“有南衙卫军出面？”
“是的。”
德鲁格颇感意外，重新打量着狄仁杰。
看他小小年纪，一袭锦衣少年，不仅北衙禁军飞骑将军李诚陪同办案，而且还可以随时调动南衙卫军。
他到底什么来历？
连圣人居然都对他颇为倚重？
德鲁格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同意。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听你的就是了。”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你等我消息，准备前去与卡卡阿穆尔会面。”
……
从隆政坊火祆祠离开后，狄仁杰直接前往鸿胪寺，拜会寺卿李道宗。
鸿胪寺，为大唐九寺之一，主掌他国使臣、朝会仪节、在京高等官员丧葬事宜等等。
凡外国使团到访，必定先由鸿胪寺经手。
其实，狄仁杰早就看出来了。
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以及哈里发卫队数人抵达长安城，并且身着大食军毛皮铠甲在西市堂而皇之出现，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大食使团造访大唐。
否则，他们肯定连长安的城门都进不了。
狄仁杰的推断准确无误，很快便从李道宗这里得到了证实。
“没错，确实是有大食使团造访长安。本次担任大食使者的，是哈里发的心腹、贝都因部落的酋长——努亚伊姆。”
“担任副使的是不是叫做卡卡阿穆尔？”
“对啊！狄郎，事关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道宗感到好奇，随口一问。
狄仁杰尴尬地笑了。
“机密？不瞒李寺卿，狄某昨夜不小心被卡卡阿穆尔绑票，已经与他见过面了。”
“啊？绑票？”
李道宗闻听勃然变色。
身为鸿胪寺卿，他每年不知要接待多少外国使团。
敢朝唐人下手绑票的恐怕还是听一次听说。
“哎，哎，这个卡卡阿穆尔混账东西！胆子也太大了吧？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狄仁杰急忙解释道：“李寺卿息怒。据狄某观察，卡卡阿穆尔似乎也没有杀害的故意，恐怕另有隐情啊！”
“那你今天来找我……？”
“是因为隆政坊火祆祠的那桩案子。”
一提到发生在隆政坊火祆祠的诡异一幕，李道宗神色黯然。
事发时，他也应邀在场。
至今想起大黑蛇吞噬活人的骇人场面仍心有余悸。
更何况他还是皇室宗亲。
太子李治不幸陨难，自然让他无限伤感。
“唉！狄郎，查到什么没有？”
“乱无头绪。”
狄仁杰与李道宗也算是老熟人了。
索性跟他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
“隆政坊火祆祠发生的一切，李寺卿也都亲眼目睹。一条邪恶大黑蛇横空出世，吞噬太子，扰乱民心。这两日，狄某一直在设法探查，也听到了很多不同的说法。”
“都有什么？”
“有说那条大黑蛇是波斯恶神迪弗的化身，也有人说，是波斯诈魔德鲁格作祟。”
李道宗深感震惊，感慨道：“这些波斯的神仙妖魔都跑到长安城来啦？”
狄仁杰继续道：“是啊！无论是哪一个，恶神还是诈魔，都与波斯神祇契约有关。”
“波斯神祇契约？”
“说来话长，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波斯国宝，不仅拥有战败恶神迪弗的超强法力，而且还能封印对方三千年。”
李道宗明白了，插话道：“找到波斯国宝神祇契约，或许就能从容应对邪恶大黑蛇？”
狄仁杰解释道：“确实如此，我正在设法探查。今天特来叨扰李寺卿。”
李道宗抱歉地说：“啊！狄郎，不是不帮你。李某虽担任鸿胪寺卿，与外国使团多有来往，也多少了解一些不同地域的风俗民情，但是对于波斯国宝神祇契约并不知情，也是第一次听到，你来找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狄仁杰补充道：“我来找李寺卿，是因为大食人。”
“大食人？”
李道宗皱眉思索着，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大食人或许与隆政坊火祆祠的案子有关？”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大食将领卡卡阿穆尔似乎对本案特别关注。”
“大食人敢朝我大唐太子下手吗？”
“不是没有可能吧？所以，我想请教李寺卿，大食使团此次造访长安，到底是何用意？”
李道宗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显然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而且涉及机密，必须严格保守。
可是狄仁杰奉圣人命办案，查到了大食人的头上。
到底该如何答复？
李道宗一时拿不定主意，抬头望着狄仁杰，眉头扭结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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