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鲁格与波斯王子卑路斯之间的血缘关系,实在是意外之喜。
狄仁杰没有想到,其貌不扬、如此平庸的德鲁格,居然有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和秘密。
“啊!所以说……卑路斯来长安城找你,其实是情人玛瑞安的授意。”
“是的。波斯国被大食所灭,波斯王族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目前藏在吐火罗偏远的山洞里。我的玛瑞安担心儿子出意外,就想让他躲到更安全的地方,比如大唐的长安城,所以就想到了我。”
德鲁格眼睛湿润了,眉宇间是深深的担忧。
想必他的地下情人玛瑞安,此时正跟着波斯王伊嗣俟流亡,粗茶淡饭,劈柴烧水,受苦受累,担惊受怕。
可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上她任何忙。
狄仁杰并不清楚德鲁格的心思。
他脑海里只有那位或许拥有恶神身份的波斯王子卑路斯。
“啊!德长老,波斯王子卑路斯不是来长安城投奔你的吗?怎么会突然又离开了?”
“我也觉得奇怪。”
“就没试着阻拦他吗?”
德鲁格无奈地说:“卑路斯是波斯王子,而我是谁呀?不过是大唐鸿胪寺萨宝府的一名吏员而已,尊卑有别,天上地下,我能拦得住他吗?再说了,卑路斯还有诈魔德鲁格同行。”
“他是被诈魔德鲁格挟持了吗?”
“并没有。”
狄仁杰皱眉思索着,同情地点点头。
以德鲁格的性格,他根本没有勇气与诈魔叫板。
更何况,他是卑路斯亲生父亲这件事情一定被情人玛瑞安要求严格保密。
所以,他还能做什么呢?
还不是眼睁睁看着儿子卑路斯来了又走?
狄仁杰琢磨着问道:“德长老,你上一次见到波斯王子卑路斯,是在什么时候?”
“两年前,敝人的父亲离世,我回家乡贾卢拉奔丧,我的玛瑞安便带着卑路斯来了,跟我见了一面。”
“那这次在长安见到卑路斯,感觉他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德鲁格忆起与卑路斯见面的场景。
脸上浮现出慈父般的笑容。
他喃喃地说:“一眨眼,我的卑路斯就长大了,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啦!双眼深邃,精气神十足,颇有几分我德鲁格年轻时的风采。”
狄仁杰试探着启发道:“除了相貌之外,其他方面有没有变化?”
德鲁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是的。
狄仁杰说的没错。
这一次在长安城见到卑路斯,除相貌之外,确实大不相同了。
比如:德鲁格早就意识到,在波斯王子卑路斯的体内暗藏着一股邪恶而强大的力量。
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但是,一定与某类波斯恶神有关。
德鲁格这些年来与卑路斯很少见面,当然不清楚他经历了什么。
再加上诈魔德鲁格与之同行,自然有所忌惮。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今的卑路斯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他已成为了某一类波斯恶神。
狄仁杰忽然问起此事,让德鲁格瞬间看到了希望。
也许眼前这位奉圣人命办案的大唐少年能力挽狂澜,救波斯王子卑路斯于水火,帮他褪去恶神的灵魂,回归常人。
想到这些,德鲁格一把抓住狄仁杰的胳膊。
语气近乎哀求了。
“有,有啊!狄仁杰,这件事情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该跟谁说呀!你能帮助我吗?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吧!”
狄仁杰安慰道:“德长老,你别着急,慢慢说。”
德鲁格心情复杂地说:“我的卑路斯……他恐怕已成长为一类波斯恶神,所以他身不由己,他危在旦夕啊!”
“又是波斯恶神作祟?”
“是的,卑路斯是一类波斯恶神,而且非常邪恶。”
“他变成了谁?”
“不好说啊!但是,有诈魔德鲁格与之同行,我想应该是提前复活的恶神迪弗,因为诈魔德鲁格是恶神迪弗的手下。”
“恶神?迪弗?卑路斯就是复活的恶神迪弗?”
“不敢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啊!”
之前,狄仁杰从阎道真那里已经得到了不少线索。
怀疑波斯王子卑路斯便是恶神迪弗。
现在,萨宝府祆正德鲁格也有同样的怀疑,他大义灭亲,果断揭开卑路斯的恶神身份,不得不让狄仁杰重视起来。
卑路斯,或者说恶神迪弗就要到长安城来了,该如何应对?
狄仁杰再次想到了波斯国宝神祇契约。
这是一把对付恶神迪弗的利器,可惜波斯被大食灭国之后,这件国宝便不知所踪。
狄仁杰愁眉不展,苦寻良策。
德鲁格看出他的为难,建议道:“狄仁杰,对付恶神迪弗,恐怕只能延请善神阿胡拉出面……”
“阿胡拉不在长安城。”
“你怎么知道的?”
“是斯劳沙将军告诉我的。”
德鲁格眼神里透出惊喜,明显有些激动。
“斯劳沙?你见到斯劳沙啦?”
“是啊!”
“斯劳沙是善神阿胡拉的信使,他一定有办法联系到阿胡拉。”
德鲁格自作聪明地建议着。
狄仁杰摇摇头,认为此法并不可行。
“斯劳沙说他也不知道阿胡拉在哪里,所以应对恶神迪弗,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
德鲁格垂头丧气地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狄仁杰,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恶神迪弗是无法战胜的,即便强大如善神阿胡拉,千万年来也不过只战胜过恶神迪弗一次。”
狄仁杰倍感压力,却不想让德鲁格看出来。
“事在人为嘛!总之应该早做打算、积极应对才行。对了,有关波斯神祇契约,你这边有什么线索吗?”
“波斯神祇契约?”
提到这件波斯国宝,德鲁格眼前一亮。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卑路斯在波斯王室逃离泰西封之时,与波斯神祇契约有过接触,所以才有可能成为复活的恶神迪弗。
为了杀死恶神,拯救自己的儿子,德鲁格决定铤而走险。
他神情痛苦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狄仁杰,我倒是有个办法。因为玛瑞安的叮嘱,波斯王子卑路斯应该对我德鲁格没有任何防范。所以,让我来吧!让我找机会杀掉他,杀掉卑路斯,或许就杀掉了恶神迪弗……”
他说不下去了,已是泪流满面。
决意朝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没人知道德鲁格内心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狄仁杰同情地望着德鲁格,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
“德长老大义灭亲之举确实令人感动,可是……如果波斯王子卑路斯就是恶神迪弗,你一定杀不了他,反而会丢掉自己的性命。应对恶神迪弗的关键,还是要尽快找到波斯国宝神祇契约!”
话音刚落,飞骑将军李诚和阿努娜帕斯匆匆走了进来。
两人笑容满面,脚步轻松。
李诚更是离得老远便兴奋地大呼小叫。
“道雏,你猜老子在米赫兰府邸发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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