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狄仁杰、李诚均半信半疑，赵启业微微一笑。
“二位看不出来吗？这青草烧灼遗留的椭圆形痕迹，正是伐冢一派古墓门遁地术的标志。”
“遁地术？”
赵启业认真地介绍道：“伐冢一行，在长安城赫赫有名的两大门派，是古墓门和土行司。两派之中高手云集，各有神通，其中古墓门传承一种神奇的遁地术，可画地为牢，亦可遁地穿行。传言古墓门的高手最高可掌握九级遁地术，初级遁地术只穿土层，而九级高手则可以轻松穿越数十米坚硬岩石，且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所以此人留下痕迹，或为古墓门初级遁地术。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不得而知。”
“古墓门的人？赵监门可认识？”
赵启业无奈地摇摇头，抱歉地笑了笑。
“按照大唐刑律之规定，盗墓属于重罪必罚，所以古墓门、土行司等伐冢一行人士均行事诡秘，从来没有人公开承认此类身份。一旦其身份败露，必脑袋搬家。”
狄仁杰怀疑地说：“赵监门如此了解盗墓贼，难道你也是其中一员？”
赵启业急忙摆手表示否认。
“啊！盗墓杀头罪名，可不敢随意捏造。赵某身为华州镇国军左监门校尉，难免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其中便涉及多起盗墓案。最近的一次破获，抓获古墓门一派高手四人，所以才稍稍有所了解。”
狄仁杰忽然眼前一亮。
“古墓门的人之前便来过潼关盗掘？”
“正是。”
“何人之墓被盗？”
“赵节度家的祖坟。”
李诚感到诧异，大呼小叫地说：“啊！老子与赵节度世交，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自家祖坟被盗掘，赵殿承一定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能轻饶了古墓门的盗墓贼。”
“李将军说的没错，赵节度先斩后奏，将四名古墓门高手带至赵家祖坟前，亲手一一斩杀。”
狄仁杰观察土陵周边的地形。
发现这里竟然位于山脚背阴处，与常见的山南海北、山脊拢佑的墓葬选址截然不同。
似乎并非一块传统意义上的风水宝地。
“赵监门，你猜测古墓门的高手为什么盯上了这处普普通通的土陵？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不好说啊！”
赵启业左顾右盼，摇了摇头。
“古墓门和土行司，是长安城里名气最大的伐冢流派，他们一般不会随意盗掘，而是针对精挑细选的目标作案。”
“比如：华州镇国军节度使赵殿承家的祖坟？”
赵启业感慨道：“是啊！赵节度的祖父赵煚曾为大隋宰相，金城郡公，尚书右仆射，权势滔天，后因违逆圣意被贬陕州刺史，百年后葬于潼关。在潼关县，赵家的祖坟不仅谥号品级最高，而且陵墓各类防盗措施严谨。古墓门的高手盯上赵节度家的祖坟，显然有备而来。”
“这是哪一年的事情？”
“五年前，也就是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
“记得这么清楚？”
李诚想到什么，插话道：“哎，不对吧？贞观十八年，我大唐首次东征高句丽，赵节度率部随圣人出征，老子对此一清二楚啊！”
赵启业解释道：“李将军说的没错。正因为赵节度随驾出征，古墓门的高手才趁虚而入，对赵家祖坟实施盗掘。赵节度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责成赵某协同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查办此案，随后我等将古墓门一派四人缉捕到案。其中一人绰号无天，为古墓门高手，掌握九级遁地术。”
狄仁杰好奇地追问道：“就是可以穿墙入地、不留痕迹的古墓门一派九级遁地术？”
“正是。”
“既然这位叫做无天的古墓门高手如此神通，那他为何不逃？”
赵启业乜斜着眼睛，得意地说：“逃？他往哪里逃？伐冢一派，最重要的是行事诡秘、隐藏身份，一旦身份暴露，也就等于大白于天下，此人便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这种人即便官府不杀，也会被本门派灭口，所以不足为虑啊！”
狄仁杰琢磨着说：“古墓门高手无天的九级遁地术，你可曾亲见？”
“当然。”
赵启业朝北山方向指了指。
那里有一座建在孤峰之上的监牢。
狄仁杰和李诚都曾经去过，也曾关押过盗墓贼蒋妙容。
地势险峻，悬崖峭壁，进出全靠一条古老的索道。
“古墓门高手无天，当着赵节度的面从容施展九级遁地术，当时我也在场。他轻松钻入脚下坚硬的石山，眨眼间便出现在数十丈之遥的索道的另一头。要知道，那座监牢可是建在一整块孤峰石头上，那里连一捧土都没有，全是石头，寸草不生啊！”
“古墓门高手，果然厉害。”
“据无天自己讲述，他还曾经穿越厚厚的石层，进到过大秦始皇帝的陵墓，看到了藏在地下枕戈待旦、整齐列队的千军万马。”
赵启业无意中提到这件事情，引发狄仁杰遐想。
圣人提及的那头梼杌人首镇墓兽，便是师父袁天罡从大秦始皇帝的陵墓中捕获的。
也不知道是否曾经得到过古墓门一派的协助。
可惜师父已经不在了，否则找他问个清楚，此案就简单多了。
狄仁杰无意中想起师父，鼻子酸酸的，眼神里多了些思念。
赵启业察言观色道：“啊！赵某粗浅认为，古墓门高手不可能随意行事，这一次盯上了这处无碑土陵，或许墓主身份特殊，所以应该尽快核实，才有利二位办案啊！”
狄仁杰回过神来，淡淡一笑。
不假思索地将皮球给赵启业踢了回去。
“啊！赵监门言之有理，不如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尽快查清墓主人的身份，及时向我和李将军报告。”
赵启业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狄仁杰心思缜密，可谓滴水不漏。
本想从他们这里探听道一些小道消息，结果反而给自己无形中设置了一层障碍。
他只好不动声色地应承下来。
“好吧！那我尽快去一趟潼关县衙。丧葬坟地管理应该有专人负责，我去碰碰运气。另外潼关县衙不良帅钟无期，他是潼关本地人，耳目众多，没有他查不到的事情，你们也可以托他再打问一下。”
赵启业匆匆离开了。
狄仁杰望着他的背影走远，这才转向李诚。
“哎，李将军，赵监门认为有古墓门高手侵入这座土陵，对于这种说法你怎么看？”
“是哪门哪派进入墓葬并不重要，关键还是幕后之人。”
狄仁杰对此说法表示同意。
“是啊！古墓门也好，土行司也罢，盗墓贼居然能找到这荒郊野岭来，显然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啊！我对盗墓贼没有兴趣，躲在他们背后的主使才是关键人物。”
“老子感觉此人肯定隐藏极深，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啊！”
“不，这就是线索。”
狄仁杰指着眼前的土陵，就像看到了一座宝藏，眼睛烁烁放光。
李诚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吃惊地说：“哎，道雏，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太宗墓，你不要轻举妄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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