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武府。
院门前,身着明光铠甲的府兵将校值守,威风凛凛。
两位武府丫鬟站在台阶上,焦急地朝街面张望。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在场之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队荆州都督府的铁甲骑兵飞驰而至,在武府大院门前停下,为首者翻身下马。
两名丫鬟迎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语地训斥对方。
“怎么才回来啊?媚娘都等急了。”
“采到没有?赶紧拿来!”
为首者小心翼翼地解下背在身上的包袱,黄绸缎包裹,四四方方,约五寸大小,双手奉上。
两名丫鬟拿到手之后,赶紧朝武府内跑去。
穿过重重豪门大院,越过小溪流淌的后花园,终于来到一处清净的所在。
翠竹掩映的独门独院,闺阁小楼别具一格。
两名丫鬟进楼后,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过厅堂,上二楼,轻手轻脚地来到武媚娘所在的房间。
房内香气宜人、雾气蒸腾。
身上不着寸缕的武媚娘浸泡在热气腾腾的一池清水中,正惬意地闭目眼神。
两名丫鬟不敢打扰,轻轻打开黄绸缎包裹,原来是一个精美的小木匣。木匣内盛装着刚刚采摘来的川西雪莲花瓣。
丫鬟小心伺候,将雪莲花瓣洒入沐浴池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川西雪莲花瓣遇水而生,晶晶闪亮,似乎重新焕发了生机。
一池清水顿时变得星星点点,宛如浩瀚夜空。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见武媚娘发话了,两名丫鬟答应着,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随手替她关好房门。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武媚娘忽然绽开笑颜。
“狄仁杰,出来吧!”
躲在屏风后的狄仁杰现身,神情严肃地来到沐浴池边。
武媚娘嗔怪道:“哎,为何不请自来?我们两个不是说好了,在老地方见面吗?”
狄仁杰注意到漂浮在池水中的川西雪莲花瓣。
俯身正想捞起一片花瓣,武媚娘一条雪白的大长腿率先浮出水面,有意无意地伸了过来。
狄仁杰不为所动,捏起一片花瓣细看。
“川西雪莲的花瓣?川西雪莲,又名玄果搜花,多成长于极寒之地的山巅峭壁,是极为珍贵的草药,用于风湿痹证,温寒调经。”
“哟,你还懂药理?”
狄仁杰感慨道:“媚娘每次在家中沐浴,都要派人进山,采撷最新鲜的川西雪莲吗?”
“对呀!早都习惯了。”
“你知道为了寻找川西雪莲药用,每年有多少药工跌落山崖殒命?如此奢靡无度,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他的神情极为阴郁,与前次见面截然不同。
武媚娘不禁心中疑惑,从池水中霍然起身,走向狄仁杰。
对方身份特殊,又这般赤诚相见,狄仁杰怎敢直视?
目光慌忙转向一旁。
一股氤氲香气扑鼻而来,令人迷醉,紧接着武媚娘软绵绵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狄仁杰,你偷偷跑到武府来,还以为你等不及了,着急要见媚娘。没想到你竟说出这样刻薄的话来,你不会是专程来教训我的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让人失望了,我只能请你出去!”
狄仁杰急忙解释道:“媚娘,我确实是等不及了要见你。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你恐怕也一样!”
“哟,还挺严肃的?”
武媚娘将湿漉漉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调笑道。
“狄仁杰,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是打算迎娶媚娘的那些甜言蜜语?还是想带我私奔远走高飞的虚妄之词?”
狄仁杰心事重重地望着武媚娘,一声轻叹。
“唉!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什么意思啊?”
“你我好不容易遇到,为什么又要分开?”
武媚娘一乐,旋即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没人说要跟你分开啊!”
狄仁杰情绪激动地嚷嚷道:“可你是圣人的后宫嫔妃!五品才人!媚娘,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在一起?!”
这句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
武媚娘被深深触动了。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抓起挂着衣架上的蜀锦襦裙匆匆穿戴。
狄仁杰心情复杂地望着她。
只见武媚娘迅速调整着情绪,冷脸来到他的面前,抬手就要打耳光。
狄仁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微微摇头。
武媚娘怒斥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敢擅自闯入我院,往来闺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好大的胆子!狄仁杰,我这就将此事通报圣人,砍掉你的脑袋,诛九族!”
她如此表态,当然是虚张声势。
狄仁杰自然不跟她计较,甩开她的手。
他正义凛然地说:“好啊!你想杀便杀,狄某毫无怨言!但是镇国宝函前日失窃,关系江山社稷,李唐王朝岌岌可危,狄某不能不管!”
武媚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来找媚娘……是为了追查国宝?”
“有线索吗?”
“没有!”
武媚娘赌气转身要走,被狄仁杰一把拉了回来。
“媚娘,做人应该言而有信,既然你答应过狄某,怎么可以随便出尔反尔呢?”
武媚娘冷笑,挣脱他的拉扯。
“我答应过你吗?狄仁杰,别自作多情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狄仁杰努力平抑着自己的情绪,希望能冷静下来。
“有关镇国宝函的传说,前次我已经给你详细讲过。国宝若不能尽快找回,后果不堪设想。你是圣人遴选的后宫嫔妃,受圣人宠幸,享李唐恩德,理应替圣人分忧,为寻回国宝尽微薄之力。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跟我赌气。如果之前狄某言行有哪些不妥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
武媚娘恶狠狠地说:“见谅?别做梦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滚吧!”
见对方如此绝情,狄仁杰无可奈何。
他后退两步,朝武媚娘拱手施礼。
“多有打扰,狄某告辞!”
狄仁杰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是那样的义无反顾。
就在他开门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武媚娘的声音。
“等一下!”
狄仁杰站在门口,倔强地傲然挺立,但没有回头。
武媚娘冷冰冰的语气再次传来。
“武府上下可能藏匿镇国宝函的地方,我都一一去过了,包括大哥武元庆的房间,可惜都没能找到这件国宝。今天打算去武氏家族祠堂看一看,你要是有时间,可以陪我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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