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住手！”
翰林院待诏孙光鼐从小巷内冲了出来。
挡在狄仁杰与一众府兵校尉的面前，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极力阻止。
为首的府兵将军认出孙光鼐，立即收刀入鞘。
“哎，哎，这不是翰林院的孙待诏嘛！你什么时候跑到潼关来啦？你可认得此人？”
孙光鼐介绍道：“这位是天师道狄仁杰，是奉圣人命到潼关来办案的。”
府兵将军一摆手，在场的府兵校尉们纷纷收起兵刃。
“原来如此。此人深夜潜行，且不明身份，我们还以为是哪方贼寇，看来是一场误会。”
说着，这名府兵将军朝狄仁杰伸手。
狄仁杰将手里的佩刀递给他。
“哎，你们华州府兵深夜汇聚于此，到底是何用意？”
“当然是奉赵节度之命巡夜。”
“赵节度？赵殿承他人在哪里？”
狄仁杰明知故问，其实还是怀疑对方的身份。
府兵将军似有顾虑，反问道：“啊？你问赵节度动向，是何居心？”
狄仁杰并不避讳，解释道：“我和孙待诏正想去找赵殿承公干，所以才跟你打问。”
府兵将军看向孙光鼐，目光探寻。
孙光鼐说：“是啊！是啊！我和狄仁杰正要去见赵节度，这位将军倘若知情，不妨指点一二。”
府兵将军沉吟道：“他在赵家祖宅，径直前往即可。”
孙光鼐客气地说：“感谢，感谢，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请。”
这名府兵将军让到一旁。
在场的府兵校尉们也纷纷让路。
狄仁杰也不客气，瞪了府兵将军一眼，与孙光鼐一起大步离去。
这位府兵将军的脸色阴沉下来，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悄悄做了一个“撤离”的手势。
数名府兵校尉迅速散开。
有的翻墙越脊登上左近屋顶，有的直接钻进旁边小巷，还有的将倒毙街头的府兵尸首拖走。
眨眼之间，街面上便空无一人，深夜重新恢复了平静。
狄仁杰与孙光鼐并肩而行。
对于刚才的遭遇总觉得有些蹊跷。
“孙待诏，你认识刚才那位府兵将军？”
“啊！不认识，不熟悉。”
“他显然是华州镇国军的人，而你通常身在翰林院，他怎么会认识你？”
“或许是赵节度的亲信吧！赵殿承赵节度的府邸距皇城不远，偶尔遇到也是有可能的。”
“你跟赵殿承关系如何？”
“泛泛之交。”
孙光鼐忽然想起什么，不情愿地放慢了脚步。
“哎，狄郎，你找赵节度公干，为何偏偏要带上我啊？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吗？给赵家祖宅写副对联还差不多。”
“对联？”
狄仁杰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那处规模宏大的赵家地宫，想到了地宫入口处的对联。
“啊！孙待诏，你是翰林院经学博士、书画大家，狄某还想跟你请教一件小事。”
“瞧你这话说的，故意羞臊孙某对不对？”
“绝无此意。”
孙光鼐一本正经地说：“狄郎，你老岳丈阎立本才是我大唐书画名家，有什么事情还能轮得到孙某斗胆点评？”
狄仁杰解释道：“这不是阎少监不在身边吗？只能请教你。”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
孙光鼐自然也不便推脱，无奈地摇摇头。
狄仁杰问道：“我近日看过一副对联，不过只有上联，没有下联，奇怪得很。孙待诏学富五车，诗书才华，不知能否将下联补全。上联是，极乐净土，花开花落终有时。”
“幽冥福地，你来我往结阴缘。”
孙光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狄仁杰敬服得连连点头。
“啊！孙待诏张口就来，可谓驾轻就熟。”
孙光鼐解释道：“这应该是谁家祖坟上镌刻的对联吧？敢在阴宅贴对联，墓主身份一定特殊，且身世不凡。哎，狄郎，你在哪里看到的？”
“就是赵家祖坟。”
“赵节度家的祖坟？”
“对。”
狄仁杰狡黠一笑，奉承道：“孙待诏，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多了。很多事情经你点拨，瞬间云开雾散，看得通透啊！”
孙光鼐哭丧着脸，无奈地摊摊手。
“狄郎，我就一个要求，你千万不要害我呀！孙某已是花甲之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
赵家祖宅，大门前。
数名华州镇国军府兵校尉持械值守。
左监门校尉赵启业从院内出来，焦急地东张西望，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不过，街上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有些心神不宁，转向旁边的府兵校尉询问。
“哎，看到狄仁杰来了没有？”
“好像没有。”
赵启业嘟哝道：“没有？这个狄仁杰明知道赵节度到潼关来了，还不赶紧过来见面？深更半夜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无意中扭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
正是狄仁杰和孙光鼐。
赵启业看到孙光鼐到场大感意外，立即快步迎上前去。
而其他在场值守的府兵校尉们一个个神情复杂，紧随其后，来到狄仁杰、孙光鼐的面前。
赵启业以及所有府兵校尉齐刷刷朝狄仁杰、孙光鼐抱拳施礼。
这一幕让狄仁杰深感意外。
以前与赵启业见面，也没见他以及他的手下如此多礼啊！
难道是因为孙光鼐到场？
狄仁杰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赵启业紧张吞咽着口水，毕恭毕敬地问道：“孙、孙待诏？你怎么也来啦？”
孙光鼐无奈地解释道：“我也不想来啊！可是狄仁杰生拉硬拽，我真拗不过他。”
赵启业疑惑地看向狄仁杰。
眼神里似乎藏着诘问。
狄仁杰一乐，“怎么啦？孙待诏到访，你们不欢迎啊？”
赵启业顿时警觉，脸色变得难看。
“狄仁杰，你还是赶紧进去吧！赵节度和李将军已经打问了好几次，都等得不耐烦了，请吧！”
赵启业不客气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狄仁杰却站在原地不动，左顾右盼，观察周边的形势。
赵启业疑惑地问道：“狄仁杰，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狄仁杰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给他布置任务。
“赵监门，你来安排人手，确保今夜赵家祖宅只进不出。没有狄某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外出。”
赵启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待诏。
有些大惑不解。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不是，你这是何意啊？”
狄仁杰严肃地说：“哎，赵监门，你最好不要多嘴发问，遵照执行就好。你若有难处，我可以换其他人来执行。你能做到吗？”
“没问题。”
赵启业知道狄仁杰的来历。
也深知自己必须无条件予以配合。
所以，只能表示同意。
狄仁杰和孙光鼐穿过大门，步入赵家祖宅。
在这一过程中，赵启业以及数名府兵校尉始终簇拥着狄仁杰和孙光鼐，让人感到些微诧异。
目送狄仁杰和孙光鼐进了院子。
赵启业低声吩咐道：“情形有变，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今夜赵家祖宅不能出任何乱子，都听到了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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