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离开后,孙光鼐立即关好了房门。
然后端着火烛来到里屋探查。
发现地面上遗留一处椭圆形烧灼痕迹。
“古墓门遁地术?”
他恍然大悟,心里有数了。
等孙光鼐端着火烛回到外屋,发现蒋妙容抱着孩子正在等他,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妙容,原来你是古墓门的人?”
“是,曾祖。”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多年前,曾祖无情地抛弃了妙容。我无家可归,我可路可走……”
“闭嘴!不要再找借口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都是鬼话!”
蒋妙容苦笑道:“你还算不算男人?到现在也不敢认账?那一年我才十四、五岁,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吗?”
孙光鼐言不由衷地说:“那都是为了逗你开心而已。别忘了,单论辈分,我可是你的曾祖!”
“那又如何?既然两情相悦,你就不应该顾及世俗偏见!”
孙光鼐不耐烦地摆摆手。
“好了,好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干什么?”
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蒋妙容的眼睛湿润了。
她望着怀里的孩子,心情复杂。
“你信命吗?”
“这话什么意思?”
“你当年抛弃了我,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我有了这个孩子。”
蒋妙容将孩子递到孙光鼐的面前。
语气忽然温柔起来。
“哎,你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吧!他的相貌,他的胡须和头发……简直跟曾祖你如出一辙。”
之前,孙光鼐从狄仁杰那里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
说蒋妙容一夜之间怀胎生子,而且这个孩子的相貌跟他一模一样。
孙光鼐本来对这件事情半信半疑。
甚至怀疑有其他的可能性。
如今,当蒋妙容把孩子送到自己面前时,孙光鼐只看了一眼,便忽然鼻子一酸,热泪盈眶。
没错!
这孩子跟自己长得实在太像了。
明显具有血脉亲情特征。
只见他眉眼清晰,胡须自然卷曲,头发蓬乱。
尤其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透着摄魂夺魄的魅力,让人过目不忘。
鬼使神差般,孙光鼐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而孩子仿佛早就认识他似的。
不哭不闹,一点都不认生。
咧开小嘴咯咯笑着,还伸出小手肆意揪拽孙光鼐的胡子。
孙光鼐感到难以置信,摇头感慨。
“没错,是我孙家的种儿!肯定是我孙家的种儿啊!妙容,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蒋妙容似乎鬼迷心窍。
竟然一本正经地开始扯谎。
“就是你的种儿!是你的种儿啊!他是你的儿子呀!”
蒋妙容明显意气用事,孙光鼐可不糊涂。
他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劝蒋妙容冷静下来。
“好了,不要再说笑了。妙容,既然你生下了我们孙家的孩子,认祖归宗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你不是一直想着回归孙姓嘛。不过,你必须跟我实话实说,否则曾祖也帮不了你。”
蒋妙容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
但是,又不免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实话实说?
谈何容易啊?
哪怕自己对古墓门伐冢一派绝对忠诚,在详细述说潼关无名土陵里的遭遇时,依然选择了保守部分秘密。
尤其是孩子的来历。
这是蒋妙容最后的颜面。
至死也不可能吐露,这个孩子来自潼关无名土陵内那头人首镇墓兽的强暴。
蒋妙容犹豫良久,才字斟句酌地开口。
“你问孩子来历干什么?他是孙家的种儿还不够吗?”
孙光鼐一眼看出蒋妙容怀有心事。
似有难言之隐?
“咦?不便透露?妙容啊!你认祖归宗,这孩子肯定也要入族谱,总得说明来历吧?”
“就说是你的子嗣不行吗?”
孙光鼐闻听脸色顿变,将孩子立即还给蒋妙容。
就像丢掉了一块烫手山芋。
他怒气冲冲地说:“妙容,我没有跟你说笑,认祖归宗这件事情你看的办,孩子的来历也必须说清楚,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是什么?”
“必须退出古墓门!”
蒋妙容苦笑道:“退出?没有这个先例。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都是古墓门的人!”
孙光鼐认真地说:“只要你决定退出古墓门一派,剩下的事情由我来操办。孙某保证他们不敢为难你。”
“你?”
蒋妙容当然不肯轻信。
古墓门是长安城最有名气的两家伐冢门派之一。
规矩就是规矩,无人例外。
曾经有古墓门高手宣布金盆洗手,结果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
孙光鼐,不过是一位翰林院待诏、经学博士,官阶地位不高,而且已是花甲之年。
蒋妙容怎么忍心让他出面承担风险?
“曾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退出古墓门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你也不用替我操心。今天之所以厚着脸皮来找你,是想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
“自己的孩子自己带!”
孙光鼐有些恼火。
说完这句气话之后,才忽然想到了什么。
再看蒋妙容的黯然神色,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妙容,你的意思是,古墓门一派不会让你活下去?所以,你才急着把孩子送出去?”
蒋妙容忽然意识到,似乎泄露了本门本派的秘密,更不想因此让曾祖孙光鼐担心。
于是,急忙堆起笑脸找补。
“啊!你不要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反正我蒋妙容认祖归宗难度太大了,所以也就没抱太多奢望。孩子嘛!是孙家的种儿。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入族谱,所以才想到把孩子托付给你。”
孙光鼐当然不相信这种简单的解释。
联系蒋妙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潼关。
到这里来一定与古墓门的秘密行动有关。
难道是潼关那座无名土陵?
孙光鼐眼前一亮,一把抓住蒋妙容的手腕。
或许是情绪激动的缘故,他的手劲很大。
蒋妙容顿感手腕生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孙光鼐急切地问道:“哎,古墓门的人也极为关注那座潼关无名土陵对不对?而且古墓门应该已经进过墓室对不对?你也是同组其中一员对不对?”
蒋妙容坚定地摇摇头,予以否认。
孙光鼐笃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一再追问。
“那你来潼关干什么?”
“去表姐家。”
“哪个表姐?她住哪里?”
“孙李氏,住在潼关北古巷。”
蒋妙容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明显心虚的表现。
是啊!
在曾祖孙光鼐的面前提自家亲戚,真的假的,岂不是一目了然?
孙光鼐始终关注着蒋妙容的神情变化。
基本上可以断定,围绕潼关无名土陵,古墓门的高手确实已经捷足先登。
他愁眉不展,紧张判断着形势。
良久,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决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蒋妙容。
“妙容,这么多年了,我当然知道你所有的心思,也清楚你最想要什么。说实话,我孙光鼐对你确实亏欠太多,刚刚才想好了,决意纳你为妾。”
“你说什么?”
“孙某打算纳你为妾!”
蒋妙容的心怦怦狂跳。
幸福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孙光鼐神情严肃,继续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必须把有关潼关无名土陵的情况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蒋妙容心情复杂地望着孙光鼐,一时拿不定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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