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计划落空了。
就因为老迈的楼兰国相哈里克尔过于贪杯。
该商定的事情,一样都没有确定下来。
回到游击将军府住处之后,这个老家伙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狄仁杰给他盖好了被子,示意芭比娜出门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从客房里出来,并肩站在游击将军府不大不小的后院里,仰望星空。
“哎,狄仁杰,你真认识这个老家伙?”
“认识。”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他当众承认,是楼兰国相哈里克尔。”
芭比娜撇撇嘴,自嘲道:“啊!如果信这个老家伙的话,我芭比娜就是个大傻子!”
狄仁杰也不过多解释,微微一笑。
“哎,刚才在安西都护府的时候,当着柴都护的面,我曾经问过老哈里,是否愿意做向导,带我们前往楼兰古国?”
“他肯定答应了。”
“你怎么知道?”
“不答应不就露馅儿了嘛!最后的楼兰人?鬼信!老家伙怎么说的?”
“老哈里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有个条件。”
“一猜就没那么简单。什么条件?”
“他要十坛酒。”
芭比娜不屑地笑了笑。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说。”
“这个老家伙肯定骗吃骗喝,一路坑蒙拐骗。如果找不到楼兰古国,我就把十坛酒全部砸到他的脑袋上!”
狄仁杰自信地说:“芭比娜将军,你应该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芭比娜强调说:“狄仁杰,之所以提前告诉你,就是担心到时候你可能拦着我。酒坛子可不长眼,你最好躲远一点,以免误伤。”
“好,我答应你。”
芭比娜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好了,天不早了,我们去睡觉吧!”
狄仁杰顿时警觉,试探着问道:“哎,芭比娜将军,你该不会真打算跟狄某睡一间房吧?”
芭比娜认真地说:“狄仁杰,你想什么呢?又想跟我耍花招,对不对?再告诉你一次,我是奉命贴身保护啊!当然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你睡在哪里我也睡在哪里。”
“可是……今晚我跟老哈里睡一屋啊!”
“没关系的,我们三个挤一挤,炕很大,睡得下。”
芭比娜性格直率,办事利索。
从来不可能婆婆妈妈,扭扭捏捏。
这一点早在夜宿羊角山的时候,狄仁杰就已经领教过了。
不过,那里毕竟是暂时栖身的山脚洞窟。
在游击将军府就不一样了。
闹市街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万一再不小心传到妻子阎道真的耳朵里,那自己以后的小日子还真就没法过了。
狄仁杰打定了主意,态度变得坚决起来。
他严肃地说:“哎,芭比娜将军,你的好意狄某心领了,但是你也完全没有必要草木皆兵。这里是游击将军府啊,是西域唐军将士驻防所在,我能有什么危险呢?再者说了,狄某敢单枪匹马来西域办案,也是做足了准备,绝非你想象的那般弱不禁风啊!”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邪风骤起。
狂风携裹着沙尘从游击将军府上空掠过。
顿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狄仁杰、芭比娜以为变天了,正打算回屋,忽然发现头顶上的混沌夜空发生氤氲变化。
他们定睛一瞧,惊愕地看到了神奇一幕。
只见数名楼兰金身佛陀军从天而降,他们头顶佛光,手持青铜楼兰刀,径直落入游击将军府的前院。
前院,是处理军机要务的议事厅所在。
楼兰金身佛陀军突然降临,显然是有备而来。
狄仁杰稍稍错愕,转向芭比娜询问。
“哎,你刚才看到没有?”
芭比娜难以置信地点点头。
这离奇的一幕,听说过没见过。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亲眼看到传说中的楼兰金身佛陀军,宛如神兵天降。
“看到了,我当然看到了,是金身佛陀军,楼兰金身佛陀军啊!哎,他们跑到游击将军府来做什么?!”
“我们过去前院看看,不就全清楚啦!”
狄仁杰当机立断,朝前院飞奔。
芭比娜也清醒过来,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从前院方向徐徐扩散开来一轮耀眼的金光。
狄仁杰感觉这道金光似曾相识,就在自己的脚步略微迟疑之间,这轮金光已经越过了他,并向更远处扩散。
狄仁杰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这道金光撕裂了。
并在一瞬间化作虚无。
……
荒漠戈壁,沙丘连绵。
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在半空中。
数顶突厥军帐呈环形排列,中心位置燃起熊熊篝火。不时有突厥铁骑的巡逻队往来穿梭。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跌落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是倏忽显现在此的狄仁杰。
他既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又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
懵懂中探出头来,朝不远处的突厥阵营观望。
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突厥铁骑的军帐,那自己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被突厥铁骑掳走的楼兰公主。
另外还有楼兰国相哈里克尔等人生死未卜。
或许他们都在突厥军帐之中?
狄仁杰正在注意观察,忽然意识到身后有人,瞬间提高了警觉。
身形稳住不动,利用眼角余光观察,发现是两名突厥兵持刀悄悄摸了过来。
想必应该是突厥铁骑的暗哨。
此时的狄仁杰正琢磨着如何进入突厥阵营,偶然遇到了两名突厥兵,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唰!”
突厥长刀从身后凌空劈来。
狄仁杰早有准备,闪身躲过,顺势佯装倒地。
两名突厥兵已经扑了上来,像逮兔子一样将他摁住。
狄仁杰装作愤怒的样子,嚷嚷道:“哎,哎,你们什么人啊?我是来西域办事,有话好说!”
两名突厥兵仔细打量。
看清狄仁杰的相貌以及锦衣华服的装束,当即判定他不是楼兰古国的人。
“你是隋人?”
“对啊!”
“大隋军队的密探?”
狄仁杰狡黠地眨巴着眼睛,做威仪状。
“错,鄙人乃是大隋王朝工部尚书宇文恺!你们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不等对方回过神来,狄仁杰已经自己站起身。
“哎,我正想找人打问,你们可见到过楼兰公主阿依古丽?”
两名突厥兵不清楚对方来意。
但是看他镇定自若的神态,再加上大隋工部尚书的名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其中一人含糊道:“啊!我们没有见过楼兰公主。”
“扯谎!”
狄仁杰逼视着眼前的突厥兵。
昂首挺胸,朝不远处的突厥军帐指了指。
“有人亲眼看到,楼兰公主跟随突厥铁骑至此,你们居然还不承认?!还愣着干什么?快!带老子去见你们的突厥将军!”
说完,狄仁杰大步朝突厥阵营走去。
两名突厥兵被狄仁杰的凌人气势彻底压倒,只好收起长刀,乖乖跟上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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